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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杏记(101)+番外

作者: 楼一画 阅读记录

眉姐儿叫同冬香一道买进来的春花领着,一进屋就飘来一股花香味儿,床幔用的粉纱幔,簪了数朵小碎花,勾上还挂着几个绣花的香囊,铜镜架子也是描的鲜妍多姿的花团,被褥、椅垫、花瓶匣子都是亮丽活泼的款式。

暗暗咬下唇畔,传来刺刺的疼,眉姐儿蹙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细细的声儿对着春花道谢,“多谢姐姐。”

“不敢当。”春花笑着点她,知道是老爷的亲外甥,即使心中觉着倒霉被派来伺候她,面上却还知道分寸,再不济也是主子安排的差事,只能认了,“姐儿路上奔波这许久可累?先到榻上歇个一歇,待到了饭点我再来喊你。”

眉姐儿毕竟才四岁多,再是强撑着也还是爬到榻上睡了。

往日爹娘在时,爹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孩儿,素日里打娘撒气,骂娘是个不下蛋的烂母鸡,要他秦志高断子绝孙,又骂她是个赔钱的下贱货,大了便要将她卖进窑子去。

本来她还不知窑子是个甚么地方,卖吃的呢还是做吃的?后头还是堂姐笑话她日后是要当妓子的,又细细解说给她听个中关系,才知那是真个下贱人待的地方。

日日既要受伯娘、堂姐、堂兄的辱骂苛待,吃不饱穿不暖,心里还时刻担惊受怕着被卖,才一下病倒了,这下躺在软软香香的榻上只觉得半点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娇杏记番外

昨夜里叫折腾的狠了,今早差点子起不来床,身上只歪歪斜斜套着件玉白色薄纱中衣,里头那方瞿元霍给她穿上的湖绿色鸳鸯戏水肚兜也叫揉的皱巴巴挂上,这却是昨晚上事/后新换上,到了黎明天快亮时又叫他给弄的。

遮遮掩掩地穿在身上却又跟没穿似的,透着两层薄料子都还可瞧见里头雪峰上的那两抹淡红。正扶了酸软的腰肢坐起来,秋萍就捧了盆进来,她在跟前伺候了这几年,多少也磨厚了脸皮,见了主子此番的春景,既不面红亦不心跳,铜盆搁在盆架上人就走近来,“主子再躺躺还是现下就起来?”

“快些倒杯水来与我喝。”娇杏捏着喉咙,一口气饮尽了,才又靠住床头攒起细眉,“爷走了?”

“将将用过早饭才走一会子,少爷也叫带去了。”秋萍扶着她起来洗漱,先滴了两滴雪花清露在水里,再又挽起袖子服侍她净面,“少爷原还一副叫扰了觉满面的不爽快,后头一听老爷要带他到铺里去玩儿,登时就起了兴致,一路蹦着出的门。”

娇杏自行拿过巾帕轻轻按着面上的水,听这一言笑不是哭不是,“这个小混球儿,日日都想着出去玩,昨儿还求着我放了果子陪他出门玩,今日他爹许了他的意,往后怕是越发拘不住他了。”将巾帕丢进盆里,扭身来到镜前坐下,一面拿出百花制的香膏薄薄抹了一层面,一面等着秋萍为她梳头。

秋萍净过手拿着象牙梳篦替她通着发,笑着回上一句,“主子可太爱操心了些,少爷人小坐不住也是常事,别说还有个老爷领着,定也野不到哪儿去。”

“可不就是操心吗。”娇杏复又抠出一指甲盖儿的香膏慢慢抹起手,轻声叹一句,“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当娘的哪里不为他操心。”

心里却想着男人终归是靠不住,以后的依仗便是这个儿子。非是她信不过瞿元霍待她的心,而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日自个年华老去不复美貌,他如今万贯家财到时纳进几个娇嫩的小妾,自己也别无他法。

这般想来,本还调了蜜的心瞬间失了滋味儿,怏怏的熬到了正午父子俩相携回来。

晋哥儿一迈进屋就喊起娘来,圆圆的脸蛋儿叫日头给烤的通红通红直淌着汗。

屋里设了冰山,他便一溜烟儿跑到盆边蹲下来嘶嘶叫着将热脸贴过去,叫娇杏一下扯起来直拎他的小耳朵,“浑小子跟着你爹出门走一趟倒是玩傻了,这般贴过去叫你黏掉一层皮都是轻的,赶紧跟着秋萍过去净面洗手。”

晋哥儿嘟着嘴儿跟着秋萍到净房,他娘到底还是随了他的意,估摸着时辰叫丫头早提了一桶井水进来放着,现下用冰凉的巾帕敷在面上,不一会儿便消了先前的燥意,再喝了一小碗绿豆水,整个人就似走那火炉里来到了冰窖。

他才走净房出来,迈步来到膳厅没见着爹娘,却见着昨日才来的眉姐儿。眉姐儿走在前头,两步后跟着伺候她的丫头春花,一路低着头来到膳厅,跨过及她小腿高的门槛,抬头见舅舅、舅母不在,只有表哥在,低着头紧张的绞着腰间系着的彩带子,细细叫一声,“表哥?”

“嗯。”晋哥儿对这个表妹多少有些同情,知道她爹娘俱不在了,因此并不似对着圆姐儿那般肃着面,竟难得带了点笑,“我爹我娘还未来,咱们先到这儿来坐下等着。”

“嗯。”眉姐儿跟着他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斜斜眼睛见圆桌上摆满了蛊碟儿,只个个都还盖着盖儿,知道是要等舅舅、舅母来了才能上桌,此刻坐在椅上只呐呐垂着头。

晋哥儿见她这般小模样觉得无趣,还不如那个圆姐儿有趣,等了一晌肚里有些饿了,挥挥手唤丫头上了三样糕点摆在椅几上。刚捻起一块儿要往嘴里送,瞥眼见眉姐儿还是坐在那低着头,手上绞着腰带子,拧一下眉头才唤她,“你可饿?饿了便吃这个。”说着将糕点盘子往她那儿推。

眉姐儿仍是小声小气的“嗯”一声,看一眼不知拣哪个吃,心里正慌,晋哥儿就伸出指头点解:“这是藕粉桂花糖糕、这是翠玉豆糕、这是奶油松瓤卷酥,我最爱吃奶油松瓤卷酥。”

眉姐儿听完,只伸手小心地捻起一块翠玉豆糕慢慢嚼着,晋哥儿见礼数到了,便也自顾着吃,两人再不说话。

两个小人坐在膳厅边吃边等,好似悠哉,这头瞿元霍却又是挠心抓肝地想尽说辞哄着美人儿。

“我错了,你只别哭,你一哭我这儿便疼起来。”经年的经验哄起女人来已不是难事,知道她气时万不能还嘴,不论她气的有理无理,只管先认错,态度诚恳了过后也便好了。瞿元霍说了这句话,先还捂着心口的手,下一时便环住了她的腰将人紧紧带进怀里。

一面吻着她面上的泪珠,一面软言劝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便是气我也别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待吃罢了饭,你照气不误怎样?”

娇杏没能忍住一下笑出来,泪珠子虽不再落,眼眶却还是红红的,只拿了手使劲儿捶他,“我再不信你了,你口里没一句真话。”

“我又是哪里欺了你?你只管说出来!最不该这样闷头使气,我便是死也要……!”

“诶!快别说了。”玉手急急捂住他的嘴,心里知道是自个无理取闹,只早上一个念头,人才回来就朝他发难,却也不觉得自个有错,觉着他就该依着自个。现下见他又要说些不吉利的话,抿抿嘴儿又要数落他,“我又没说甚么重话,你就要死要活的,本就是你的错,叫你这样一闹反倒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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