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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87)

作者: 双面人 阅读记录

桑母点头感叹道:“知恩图报,倒是厚道人。你们自然不缺那一口瓜菜,所受的不过是她的一番心意罢了。想是你们老太太见了她,乐得很,故送了些衣料吃食。”

黛玉想了想,道:“正是呢,衣料和吃食都给了些。”

扭头问雪雁道:“刘姥姥走时你去送了,除了老太太给的衣料和吃食,还有什么?”

雪雁笑道:“琏二奶奶给了八两银子,二太太给了一百两银子,叫他们置几亩地,或是做点小本生意,免得日后求亲靠友。”

桑母听了,点头道:“府上二太太想得周全,衣料再好,庄稼人在乡下穿不得,顶多进城时穿一回,吃食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几日就没了,不如银子好,一百两银子置十几亩地,只要一家子勤快,丰衣足食尽够了。”

雪雁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

和贾母等人送的东西相比,王夫人给的一百两银子对于刘姥姥来说更实在。

桑母又问道:“你们就没送点儿什么心意?”

黛玉指着雪雁笑道:“刘姥姥带了她外孙子板儿过来,她做主送了一些笔墨纸砚书本和一包锞子,叫刘姥姥送他去上学,认得几个字比什么都强。”

雪雁道:“二太太给了银子,我们就不好再给了,便是给了也不过比着琏二奶奶,故我送了这些东西,读书明理,就算不为了科举上进,但是能看懂账册人名契约也是好的。”

桑母赞许道:“很该如此。”

车行了两个多时辰,便有人来请下车,原来已到了一处驿站。

从京城到山海关,沿途驿站极密,他们不用住在客栈中,早有人先行一步去驿站打点,桑母对黛玉道:“途中不便,咱们就在驿站中将就着用膳罢。”

黛玉忙道:“一切从简便是。”

中午便在驿站用饭,荤素皆有,却并不精致,黛玉脾胃虽然娇贵异常,但是这么久以来常吃五谷杂粮,稀粥菜汤,面对这些食物吃得十分香甜,对桑母道:“虽说外面的饭食不及家里的精细,但是家里的太过精细,失了原汁原味,倒不如外头的好吃。”

桑母道:“你既用得好,那就多用些,我原先还有些担忧,听你一说倒放心了。”

用过饭,歇息过后,添了食水,众人方又上路,晚间又在下一处驿站歇息。

雪雁和随行来的春纤、淡菊两个服侍黛玉洗完澡,各自就着热水轻轻擦洗了一遍身子,驿站虽然样样周全,她们随着桑母住在一个院落里,但到底不比在家中,她们只好将就了。

正叫婆子倒水,春纤正收拾黛玉换下来的衣裳,忽然说帕子不见了一块。

雪雁一惊,忙道:“姑娘的手帕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我去找找。”手帕子荷包香囊儿皆是贴身物件儿,没有丢的道理,唯恐外人捡到了反拿着过来败坏了闺阁小姐的名头,她们平常在园子里谁捡到手帕子都得问是谁的。

黛玉想了想,道:“我也不记得了,出门时还系在荷包上呢,荷包尚在,手帕不见了。”

她说的出门必然是启程时,那就不好寻找了。

雪雁细细思量,半日方道:“可是那块绣了诗词的鲛绡帕子?原是我的帕子,姑娘说帕子上海棠花绣的好,央我又用黑色绒线绣出字迹来,绣的就是姑娘前儿做的海棠诗。”

黛玉眼睛一亮,道:“可不就是那一块手帕子,我爱得很,就系在荷包上,你记得?”黛玉素爱精巧之物,雪雁针线本好,书法又佳,绣出来的诗词字迹转折勾踢与真字无异,比之慧纹不遑多让,故她特特从雪雁那里要来,留作自己用。

雪雁恍惚记起,拍手道:“今儿在上一个驿站吃饭时我还见手帕系在姑娘的荷包上呢,想来是出了驿站不见的,不知道是否遗落在马车里了,我去找找。”

春纤忙道:“下车的时候,车里的东西都搬尽了,并没有见到手帕。”

雪雁道:“车里还有几样东西并没有挪下来,想来手帕掉在哪个角落里也未可知。”说着就要去车房看看。

这些物件归春纤掌管,她又是到黛玉房里最晚,忙道:“怎能劳烦雪雁姐姐?我去罢。”

黛玉却道:“你去做什么?叫雪雁去,带两个婆子,拿着那个玻璃绣球灯,亮堂些。”

雪雁听了,先去回桑母一声儿,桑母道:“怎么这样粗心?”忙命两个婆子跟她去。

两个婆子各自提着一个灯笼,雪雁手里提着黛玉说的玻璃绣球灯,告诉了院外的小厮们一声,一路往车房行来,在车中细细搜寻了一遍,并不见黛玉的手帕子。

雪雁不死心,又翻找了一遍,仍不见手帕的踪迹。

瞧来,黛玉的手帕子不知道遗落何方了。

雪雁懊悔不已,平素她行事也是十分细致,无时无刻不留心黛玉身上的东西,唯恐丢了一两件,如何这次出门便就没在意?虽说出门后黛玉的手帕荷包等琐碎物件儿皆由春纤掌管,但是她是大丫头,更要留心。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离开上一个驿站时,手帕还系在黛玉腰间的荷包上,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就是丢,也该丢在车上才是。

雪雁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婆子挑帘掌灯,见她找了半日不得,神情苦恼,乃劝道:“姑娘的手帕子想来是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姑娘既找不到,快些回老太太和姑娘一声儿才是。”

雪雁听了,只得先下车,刚出了车房,就听到马蹄声响,然后有人牵着马过来,看样子是要将坐骑送进车房旁边的马棚里,雪雁忙避让到一处。

能住进驿站里的绝非寻常人,雪雁一点儿都不敢得罪他们,宁可等他们办完。

就着灯光,影影绰绰能看出牵马过来的是个年轻人,高大英挺,满身风尘,面目瞧不清楚,但是一双眼睛却如同冷电一般,往她们这边一扫而过,惊得雪雁大气不敢喘。

那人系好马,倒了些草料喂马,然后大步出去,披风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雪雁松了一口气,赶紧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途中身后两个婆子都道:“瞧着模样打扮气度,是往边关去的将领呢,咱们家大爷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儿。”这两个婆子是桑家的,口中的大爷指的便是桑青。

雪雁奇道:“这都能看出来?”

她只能瞧出方才那年轻人和宝玉一干人很不同,颇有阳刚之气,但瞧不出竟是将领。

其中一个婆子笑着回答她道:“自然,行军打仗的人和天天在家读书做文章的公子很是不同,他们杀过人,身上总有一股血腥气,而且方才那位大人的马是军马,穿的靴子也是军营里的式样,因此一眼就能瞧出来。”

雪雁笑道:“妈妈的眼神倒好,我就不认得。”

一时回到住处,先将没有找到手帕子的事情回了桑母。

桑母沉吟道:“想来是途中遗落了?既找不着就罢了,不过是一块手帕子,谁没个丢东西的时候?平时你们姑娘佩戴过的手帕荷包戒指耳环赏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少,谁在意这个?你去回你们姑娘,说不妨事,难道还有人为了一块手帕子说她不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