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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351)

作者: 双面人 阅读记录

黛玉奇道:“你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

雪雁道:“按着姑娘说的,大约是有所相似,真不真,假不假,却也说不上来。”她深怨警幻仙姑等人多事,让黛玉平平静静过日子不是极好?何必让她知道这些。

这时,鸳鸯端着汤粥进来道:“奶奶睡了一日一夜,该饿了罢?早早熬的粥在灶上,大爷出去吩咐我送过来,姑娘好歹先吃些垫垫肚子。”

黛玉掩住适才的话题,笑道:“闻到香气,果然觉得饿了。”

雪雁扶着黛玉坐起身,倚着靠枕,方回身接过碗,亲手喂黛玉吃。

黛玉笑道:“哪里还要你服侍?让小丫头来。”说完,她看着站在一旁抿嘴微笑的鸳鸯,心里想起梦中所见,梦中贾母去世后,自己无所作为,病势已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贾赦强逼为妾不从,是夜自缢而亡。

截然不同的结局,不独鸳鸯一人,迎春、英莲都不一样了。

雪雁道:“从前不是没喂姑娘吃粥,今儿喂姑娘吃又如何?难道谁还嫌我多事不成?”说着,轻轻将粥吹了吹,拿着调羹将粥送到黛玉嘴边。

黛玉听了这话,张口吃了,吃到中途,自觉力气渐复,便伸手接了过来。

吃完后,鸳鸯端了碗匙下去,黛玉用温热的开水漱了漱口,打发小丫头亦下去,方对雪雁道:“我原说过,我能有今日,多亏了你帮衬,如今才明白,你何止是帮衬了我?简直就是呕心沥血不让父亲给我安排的心思,只恨我懵懵懂懂,竟不知道。”

雪雁听了,心中十分叹息,她和黛玉的情分已经非比寻常,哪里经得起黛玉这样想。虽然黛玉有今日,自己的确功不可没,但是自己也依靠黛玉有了这样的日子,夫子俱全,家庭和睦,兄妹情深,想罢开口道:“姑娘快别说这些话,羞得我都不知道把脸藏在哪里了。若说这个,难道姑娘就没为我费过心?我能有今日,也都是得了姑娘的恩典所致,不然凭我一个丫头,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京城内外,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都说我不过是个丫头出身,倒比小家碧玉过得还强十倍,如今又成了诰命。想想荣国府里的二太太,熬到五十多岁还是五品,柳家大奶奶虽说是主子,品级也不如我。”

这一番话说得黛玉莞尔道:“这哪能相提并论?”

雪雁忙道:“怎么不能相提并论了?难道姑娘待我的好,却比不得我对姑娘尽心不成?不管梦里如何,梦外如何,姑娘快别放在心上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别理会什么神仙,什么和尚道士,他们满嘴里说什么命运,实则不过是哄人罢了。”

黛玉却道:“我既知道了梦里梦外不同,总要弄个清楚明白,不然放在心里,总觉得不舒坦。雪雁,你同我说说,你梦见了什么,我也说说我梦见了什么,看看是否一样。”

雪雁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挑拣三四件事情说了出来。

黛玉一面听,一面和梦中相比,虽然不清不楚,倒也大概相同,不禁说道:“和我梦见的一样,你说,果然有前世今生不成?不然怎么偏做了这样的梦?”

雪雁无奈地劝道:“这倒不知,但是我却知道给姑娘托梦的人必定不怀好意。”

黛玉问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雪雁扶着她躺下,盖上纱衾,道:“咱们的日子已经过得极好了,按理说,何必在意什么前世,什么今生,说到底,都是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的,谁还在意什么前尘往事不成?咱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方得了这样的结果,偏她们多事,让姑娘知道这些,依着姑娘的性子,总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难免有些抑郁难解,除此之外,对姑娘有什么好?”

黛玉笑道:“你想得也太多了些,托梦的人让我知道今生难得也未可知。”

雪雁撇撇嘴,不以为然,黛玉知道这些,除了感激自己外,有什么好处?她和黛玉到了这样的地步,情分深厚,姐妹如亲,已经不需要她梦见什么前尘往事方对自己好。

黛玉始终记得梦中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真真是苦不堪言,心里更加明白雪雁替自己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对于雪雁,她愈加感激不尽,道:“雪雁,这件事我不告诉别人,你也别让别人知道了,我怕会惹来不好的事情。”

梦中的事情她忘记了大半,却始终记得似乎有神仙在查自己命运有所改变的源头,她万万不能让那些神仙知道是雪雁的缘故,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雪雁十分纳闷,忙问道:“这是何故?”

黛玉并没有瞒着她,将梦中所见但凡记得的都告诉了她,道:“那仙姑说得不尽不实,我也忘记了好些,但是咱们好容易有了今日,千万得小心谨慎些,那些神仙高高在上,只知道什么历劫归案,在意什么了结尘缘,哪里知道咱们的喜乐哀愁。”

雪雁听完,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咱们再不能告诉别人。”

对于黛玉的胸怀坦荡,雪雁微生歉意,但是穿越实在是太过离奇,她经历了这么些年的悲欢离合,遇到的人都是活生生的,而不是书里的角色,所以不愿意前世影响今生,也不想黛玉知道自己居然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因此只能用做梦来回答黛玉。

雪雁愈加痛恨警幻仙姑等人,该不会是嫉妒黛玉得了好,所以巴巴儿地引了黛玉过去,让她看到自己应有的命运罢?

想到这里,雪雁哑然失笑,自己不是警幻仙姑,猜不出她的心思。

但是经历此事后,黛玉和雪雁的情分更近了一层。

两人心照不宣地掩下此事,雪雁絮絮叨叨地告诉黛玉坐月子的避讳,又请来鸳鸯一一记住,该吃什么,该做什么,该避讳什么,早就列了单子递上,又道:“我生麒哥儿时是冬日,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也罢了,偏如今是六月,奶奶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黛玉癖性喜洁,闻声蹙眉,道:“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能如何?横竖我比常人好些,往年身体不好时,盛夏还穿夹衣呢,倒也不怕什么,多换几次衣裳罢。”

雪雁赞同道:“只好如此了。”

忽然来人说麒哥儿醒了,在家里哭闹找娘,黛玉十分心疼,道:“你快回去罢,怎么丢了麒哥儿一人在家?下回过来,带麒哥儿一起。”

雪雁笑着称是,先告辞回去了。

周鸿闻得雪雁已经走了,方进了房中,见黛玉正在凝神沉思,不禁皱了皱眉头,走过去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抹额,道:“在想什么?”

黛玉回过神,问道:“我听雪雁说,你守了我一日一夜,沈将军那边怎么交代呢?”

周鸿坐在床畔大圈椅上,安抚道:“沈将军那边我已经请了几日假,横竖近日无战事,并没有大碍。我在家里能陪着你到给咱们的孩子洗三,你这次真是吓坏我了。”说着,看了熟睡的儿子一样,麒哥儿生下来七斤三两,比他重,也没像他这样尽折腾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