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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177)

作者: 双面人 阅读记录

戴权吃了一大惊,道:“怎么可能?”

跟随在戴权之后的于连生也暗暗吃惊,他自进宫后忠心耿耿,十分尽心,较之别人,每逢长乾帝询问宫外事务后,敢于直言,当然他不敢在众人跟前说话,以免惹来众怒,故只长乾帝从他嘴里知晓许多民生风俗物价,譬如一个鸡蛋一文钱,暗恨朝中宫内蛀虫无数。

也是从那日起,长乾帝叫戴权带着于连生为他办机密要事,长乾帝跟前不差使唤的太监,但是却没有于连生这样敢于直言的心腹。

长乾帝不想受臣下欺瞒,必然要有一个人能时时留意外面的各种消息。

于连生如今便是如此,时常借口出宫探望雪雁,尔后趁机打探消息,譬如一些朝臣心领神会共同欺瞒的消息等等回来告诉长乾帝,这些若是臣子上下勾结,长乾帝还真能被瞒住。

看着戴权,长乾帝道:“出自周鸿之口,焉能非真?朕让你们在江南打探,连你们都探知不到,可见这林如海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可惜没有为朕所用。”

戴权满头冷汗,不敢吱声,他实在是想不透林如海如何私藏家资百万。

长乾帝也知此事不能怪责戴权,怒气渐消,问道:“朕问你,当初林如海托付的二万两黄金,最后五千两在谁手里?难道你还没有得到消息?”

戴权忙道:“小人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寻找当日林如海送信送钱的下人,然此时未得。”

长乾帝点头道:“得到消息后,告诉朕一声,朕也想知道林如海看谁看走了眼。”此时都没有将财物还给黛玉,可见十有八、九是林如海看走眼了。

戴权听了,躬身应是。

一时长乾帝处理政务,戴权带着于连生退下。

走出大明宫,戴权拿着手帕擦了一把冷汗,对于连生道:“你那干妹子的主子,真是个人物,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然能瞒得过咱们。”

于连生陪笑道:“毕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公公并非当年打探,自然难免有所疏忽。”

戴权叹了一口气,道:“走罢,继续催着下头些儿。”

却说周鸿今日突然回到府里,阖府顿觉惊奇,忙问其故。

周鸿含笑安抚父母妻子,看了黛玉一眼,然后对周元夫妇道:“圣人恩典,允我数月假期,携带家眷南下拜祭岳父母,明日即刻启程。”

周元夫妇皆非愚人,今日已听得旨意发往江南,调取甄家人等进京治罪,可见周鸿南下,必非私事,不过是借着陪同黛玉南下,另有公务,周元想了一回,开口道:“鸿儿,你跟我去书房,叫你媳妇收拾行囊,明天启程,不可耽搁了。”

周鸿忙随着周元去了书房,周夫人则命黛玉去收拾行囊。

黛玉欣喜若狂,回来忙告诉雪雁。

雪雁亦觉惊喜不已,道:“好得很,虽说姑爷必然有要事要办,但是姑娘却可以趁此机会拜祭老爷,取回老爷所留之物,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黛玉听了这话,喜悦过后,旋即黯然,道:“我还道能留你二年,看来竟不能了。”

雪雁忙笑道:“难道我离开了就再不来看姑娘了不成?我姐姐留给我的宅子就离这里不远,明儿我还来叨扰姑娘,吃姑娘的茶,难道姑娘还不给不成”

黛玉却道:“我只担心你一人居住,如何使得?”

雪雁一怔,随即默然。是的,在这个时代,她一个女孩子家全然不能独居,是非太多,但是她本身却又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想法,无意于婚配,又因她知晓荣国府的命运,不想托庇于赖家居住,一时竟然进退两难。

黛玉看着她神色,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知你一心想脱籍,不如你依从我的意思,这次南下,给你办了户籍文书,挪到京城来,你暂且仍留在我身边,等你有了好去处,再离开可使得?你一个人,我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你别忘了,从前你跟我说的那些世情。”

雪雁笑道:“姑娘疼我,我感激不尽,等脱籍之后再说罢,世事变化无常,眼下倒不急。”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你为我想得周全妥帖,我也不能看着你无依无靠。”

雪雁道:“那我去收拾东西了,咱们明儿就得启程呢!”

说着,叫来紫鹃等人收拾行囊,转身对黛玉道:“既要南下,我须得去跟我干娘他们说一声,横竖那宅子也是时候收回来了,等我回来,再看住与不住。”

黛玉想了想,道:“你先去告诉外祖母一声,然后再去赖家说一声。”

忙命人备了几色瓜果点心,不叫她空着手过去。

雪雁重新换了衣裳,传话到外面,坐车径自往荣国府行去。

黛玉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决定等周鸿回来,定要同他商议一番,不能叫雪雁就这样孤孤单单,她比自己还大三岁呢,也该有个人家了,但愿能找一个让雪雁中意的人,这样她能放心地放雪雁离开。

却说周鸿此时在周元房里,垂手站着,并没有言语。

长乾帝下的乃是密旨,自然不能告诉他人,但是周元何等聪明,早已揣测出几分,说道:“圣人已有意整治江南一带,你此去千万小心。”

周鸿躬身应是,道:“父亲放心,儿晓得。”

周元叹了一口气,道:“上皇衰弱,圣人势涨,朝中必然又是一阵风云变幻。”

周鸿道:“既要盛世清明,少不得整顿吏治,当今虽有动手之意,然所动之人皆是罪有应得。甄家之名,自幼耳闻,若非罪恶滔天,岂能轻易治罪?”

周元点头道:“不错,甄家一倒,势必牵连无数,想必三五年内圣人便会得偿所愿。”

周鸿道:“圣人派遣儿子南下,想必是给父亲起复之机,甄家落败,必有无数空缺,到那时当今焉能不安排自己提拔的臣子心腹上任?父亲闲置家中已有几年,圣人不会忘记。”

周元大笑,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道:“不然,我料想还没到我起复的时候。”

周鸿眉头一皱,随即福至心灵,道:“莫不是要到上皇动手处置荣家之时?”

周元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周家和荣家水火不容,荣家当初险些害我周家一败涂地,父子皆没,我岂能忘记?既然圣人给为父这个机会,为父伺机而动便是,早两年晚两年,有什么要紧。上皇毕竟是上皇,也只荣奎看不清形势,竟而倒向上皇,企图半朝姓荣,长子更娶了南安郡王府的郡主为妻,南安郡王府可有军权,圣人如何允许他继续坐大。从前不治他,不过是怕荣奎一倒,牵连泰半官员,帝位不稳,如今圣人提拔的官员个个精明强干,看似不起眼,却皆是要紧职务,差不多能取而代之,即便那些人统统杀了,也不会影响朝堂局势。”

周鸿道:“还是父亲看得明白,儿自愧不如。”

周元摆摆手,道:“与其说是我看得明白,不如说是你媳妇为人玲珑剔透。你这回带你媳妇南下,随行亲兵护从须得多多带些,家人也多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