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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217)

自然也要告诉玉瀚,“我想着年纪也都没多大,嫁出去也免得她们虚度一生。”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费心,”玉瀚倒是淡淡的,连名字也没有提,“先前到外书房里服侍过我的,我到是真有几分喜欢,吃穿用度也从没亏待过。只是毕竟是汝南侯府的丫头,有了身孕,竟先没告诉我,却去告诉了她,且让喝落子的汤药便喝了,等我回来孩子都落了下来。我知道后真气个半死,再不理了。”

云娘也觉得那丫头太傻,要是自己,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喝了药呀。玉瀚这人,其实最重情谊,只要他动了情,待人再好不过。还有前房的六奶奶,更是一丝一毫也不懂得玉瀚,生生将一段好姻缘搅得没了,自己也命丧黄泉,因此抱住玉瀚的腰道:“她们都真傻,生生错过你这样一个好人!”

“其实是你傻吧,把我当成宝。”

“你就是我的宝,”云娘更加了点力气,“再不许别人抢去!”

只云娘待自己的这份心意,汤玉瀚最是钟情,更觉得一生报不尽的。

过了几日,邓嬷嬷回来,果真将那两个丫头嫁了。毕竟是收房的丫头,长相并不差,又一直在侯府里,也养得娇嫩,眼下还有份拿得出手的嫁妆,很容易在庄子上找两个朴实肯干的后生。

云娘自然是为了她们好,但其实也是绝了她们再回来的后患,只是这些心思就不必向别人说了。

这一日云娘正在家中,玉瀚的小厮靛青回来禀道:“六爷要六奶奶拿五千两银票,装在匣子里给小的带走。”云娘听了并不问,赶紧依言准备好了,让江花拿出屋去交给靛青,又隔着窗子嘱咐,“小心着些,别丢了。”

第160章 养妾

当晚玉瀚回来时便跺脚叹气道:“那年我被贬到江南时,已经觉得十分凄惨了,今日见了抄家流放才知道什么是真惨呢!”

云娘先前也有所猜测,如今便问:“你送钱县令去了?”

“自然是他。”玉瀚由着云娘帮他换衣裳,又叹了声气,“南台从小没吃过苦,一直在富贵窝里长大,才不过十几天,人瘦得脱了相,见了我也只会流泪。拿五千两银子还给了他,他们一家到了边城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玉瀚正是这样的人,即使钱县令并非是他最好的朋友,先前钱县令给的三千两银子并不是借的,而是还情给他的,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是要加上还了。云娘固然过日子精细,可对于这样的银子却也不心痛。只是想到抄家流放,心里也是恻然,“你方才怎么不带了我一同去,送一送钱夫人?”

“流放只有男人,并没有女眷。”

不过,前些天几位皇子的案子一同发落,大家免不了议论,她亦有些印象,“先前不是说钱家没事了吗?怎么又被发落了呢。”

汤玉瀚原不想告诉云娘的,但又知迟早要知道,便道:“樊家出首告发的。原来钱家不只给三皇子用钱,还资助过太子、二皇子、五皇子等好几个皇子,又做过几项贪赃枉法的事。”

“可他们两家不是一直互相扶持着做生意,又结了亲家,怎么倒是樊家告了钱家呢?”

“听说钱家一直压着樊家,又从樊家调了大笔的银钱送到皇子府上,因钱家毕竟有江阴侯的爵位,樊家一直吃亏,这时候便不肯再忍了。”

“原来如此,”云娘便问:“只是樊家既然告了钱家,那钱夫人可怎么处?”

汤玉瀚这才道:“其实钱夫人早已经被樊家接了回去。”

虽然与大哥大嫂情形不同,但又是一对劳燕分飞的夫妻,也不知钱夫人会不会伤心。云娘便也叹起了气,“钱家也真是,不若老老实实地过大富豪的日子,何苦又非要参进夺嫡之中呢?且就是参了进去,也只投了一处就可以,脚踏两只船最要不得。”

“钱家蠢就蠢在这里,总以为他们有钱,拿着钱到处送,每一个皇子都想拉拢,希冀能换得日后的平安。”

“可偏偏没有送到四皇子身上。”

“他们就是没有想到从来不争的四皇子最后能承袭大统,”汤玉瀚笑道:“不过,那个时候还真没有几个人看中四皇子,我们才占了先机。”

这正是他们回京后走得最对的一步。

汤玉瀚又道:“其实钱家的错也不至于抄家流放,只是眼下朝廷正好急缺银钱,而樊家又投皇上所好出首告发,便正好抄了钱家充在府库。”

那日云娘在宫里就听皇后娘娘说皇上要节俭,现在又听玉瀚说朝廷缺银钱,便不解了,“天下升平已久,江南富庶,京城繁华,怎么朝廷还会缺钱呢?”

“你只看到表面的富庶,却不知道皇宫里一年就要几百万两银子维持,又有众多的皇亲国戚,养着他们又是一大笔,边塞又时有战事,各地又有灾荒……眼下新皇登基,总要大赦天下,减免税赋,再有皇上还想给所有的官员加俸,哪里有银子可用?”

云娘方才醍醐灌顶一般地道:“我当只有我们百姓人家算计着手里的银子过日子呢,原来皇家也会入不敷出。”

汤玉瀚听她如此懵懂,便忍不住笑了,“现在皇上都知道你是最会管家,皇后跟你学了把宫里好多用度都减了,因此也要向你来学怎么少用钱多做事的,你竟还说不知道。”

云娘果真惶恐了,“先前皇后娘娘说过皇上要力行节俭,就问我怎么办,我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便将盛泽镇里织厂牙行的事都讲给她听,不想她竟告诉了皇上?”

“皇上已经派了户部的侍郎去盛泽镇上看看你说的那几处,那日还与我说,要来我们家里瞧一瞧你怎么管的家呢。”

云娘也只当皇上玩笑,毕竟武定侯府内院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且皇上又派了专门管钱粮的户部官员去了盛泽镇,那些人可都是考中了进士的才子们,自然要比自己懂得多。

不料,这一日皇上竟然突然过来,穿着寻常人的衣裳,由着玉瀚陪伴进了家中,见云娘只摆着手不许她叫出来,只笑道:“我来瞧瞧侯府的家事。”

说着要了云娘的帐本一页页地翻看,又去了厨房针线房几处,颇有兴致地问东问西。

府里的人即使是下人,也都有几分眼色,虽然不认得皇上,可是见来人气度不凡,六爷六奶奶又亲自陪着,早知是贵人,个个恭敬异常,又将云娘的新政着实赞了一通。

眼见着在侯府里转完了一圈,正要请皇上回去用些茶点,偏偏在花园的门口遇到了二叔,云娘心道不好,原来,自她管了家事之后,别房里都好,唯二房不大满意。不,其实二婶母亲也无不满,只是二叔一人不高兴。

只是让府里拿银子给他纳第十二房小妾的话,在哪里也说不响,加之他心里对于爵位的妄念又无法说出口,,也颇在外面说了玉瀚和自己的几句坏话。不过,云娘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平心而论,外面的人也没有真正信了他的。但看他今日,却似乎也知道府里来了贵人,想闹出些事来,让自己和武定侯府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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