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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405)

进到里间陈大太太就让丫鬟守在门口,声音压的低低地问曼娘:“这门亲事,你们怎么统不和我通气?”曼娘晓得陈大太太会有这么一问,忙笑着道:“婆婆忘了吗?这魏公子,就是昔日救了媳妇的那位。”是他?陈大太太的眉皱的很紧:“即便救了,也不能赔个女儿出去,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女儿?”

曼娘淡淡一笑凑在陈大太太耳边说了一句,听到是睐姐儿肯,陈大太太就闭了口,曼娘又安抚地道:“婆婆若不信,这会儿就让人去问问睐儿,就晓得了。”曼娘从不打诳语,陈大太太是明白的,不由叹了声:“我捧在手心里的孙女,瞧过那么多人家,怎么偏偏就许了这么一个?”

这埋怨的话是必不可少的,曼娘也安慰陈大太太几句,丫鬟已经在帘边道:“太太,厨房那边说,酒席已经备好了。”就算再不满意,自己孙女乐意陈大太太也没什么别的话说,毕竟要嫁的人是她,她欢喜才是第一要紧的。曼娘见陈大太太颜色已经和缓了,也就扶了陈大太太出去。

陆太太和陈二奶奶等正在说话,彼此都是场面上的人,说起来也十分热络。见陈大太太出来后面色和平常一样,陆太太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毕竟这爹娘肯了,祖父母不肯的事情着实不少,要真当面把庚帖掷回,那才叫被人笑话。

既然陈大太太面色和缓,陆太太也就陪着她说笑一会儿,在陈府用过酒席,定下下聘的日子,也就拿了睐姐儿的庚帖回陆府去了。陆太太这边走了,曼娘还要遣人去徐启那边报信,还要准备睐姐儿下聘那日的酒席,除此也要请一请亲友。这嫁女儿,可是有许多事忙呢。

陈二奶奶察言观色,见曼娘在陆太太走后,面上有些恍惚,笑着拍曼娘的肩道:“这女儿大了,总要出阁的,你平日最是想的通的,怎么今日也恍惚了?照我说,还不如多陪陪睐姐儿,再把这出嫁的日子定的远些。”韩氏听到了,也和陈二奶奶一样说话,曼娘不由把眼角的泪给擦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我的不是,一想起来,就有些伤心,可是做女儿的,哪有不出阁的?”

陈二奶奶又是一通安慰,韩氏抬头已经瞧见睐姐儿站在门口,上前把她拉过来道:“快些安慰安慰你娘,这做娘的,真是百般操心。”睐姐儿本是听丫鬟们说,自己的娘已经答应了魏家的求亲,等下月初七,就来下聘,特地过来问问的,此时听到韩氏这样说,不由走到曼娘旁边,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瞧着她。

这样的小女儿态让曼娘既心酸又感慨,伸手拍拍女儿的手:“罢了,我眼浅,爱落泪罢了。只是你要趁这些时候,多学学怎么理家,怎么做针线,出了门别被人笑话。”睐姐儿本满怀喜悦的,听了曼娘这话,也不由伤心起来,自己怎能只记得心愿得偿,就忘了娘会伤心?睐姐儿伸手抱住曼娘的胳膊,除了点头,再没有说别的。

曼娘拍拍睐姐儿的肩,这一转眼,女儿都这么大了,就该出阁了,往后等儿子们娶了媳妇,真是该忙孙女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忙完这又忙那,也就过去了。

徐启那边收到了信,徐启也就罢了,新安郡主倒吃了一惊:“我还说京城这么多好男子,吴尚书的公子看不中也就罢了,怎么这悄没声息的,就定了魏家?”说着新安郡主就要前往陈府,好寻曼娘问问,徐明楠正好进来,见新安郡主要出去问了一句就笑着道:“娘我还忘了告诉您,上回姐夫来家里,和我说要去锦衣卫寻人问问这孩子怎么样呢?我都问好了,准备去告诉姐夫呢,没想到就定下了。”

新安郡主听了这话,熄了去寻曼娘的念头,伸手扭住徐明楠的耳朵:“你姐夫让你去寻人问问,你怎地不告诉我?要告诉了我,我去打听岂不更好?这会儿都定下了,还怎么反悔?”徐明楠连连求饶:“娘您放手,这孩子我去问过,委实不错,虽然年纪不大,却很稳重,再说您媳妇不是这段日子胃口不好,我还要去给她寻开胃的。这会儿过来,也是正好想问问您,您媳妇说了,昨儿您送过去的豆沙糕不错,想问问您这有没有?”

听到刘吟梅胃口不好,新安郡主放下手,啐徐明楠一口:“只会把吟梅拿出来做挡箭牌,要不是为了孙子,我才不想理你。”说着新安郡主叫进侍女,让厨房再做一份豆沙糕来,要像昨一样,红豆放少些,绿豆放多些,糖也少放些。徐明楠一一听了才点头:“我就知道娘没有和厨房说清了,今早我让厨房做呢,说不是昨儿那个味,我这才来问娘的。”

新安郡主又白徐明楠一眼,就在那和徐启商量,睐姐儿这定了亲,出阁只怕还要几年,要给她备些什么样的嫁妆才好。徐明楠听着父母在那里商量,不由心生感慨,外甥女都定亲了,不知自己媳妇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若是个闺女,以后怎么舍得她出嫁?可若是个儿子,又觉得没那么贴心,真是左右为难。

陈府应下魏钰求亲的事,很快就跟长翅膀似地传遍各家。有那原来求亲不允的,不由要议论几句。也有那和徐陈两家关系都好的,接了帖子,等下聘那日前来贺喜。世间事多是如此,也不去多说它。

转眼睐姐儿下聘的喜日子就到,这日按了习俗,是只来吃一顿午饭,也不请戏班子。但睐姐儿在陈铭远夫妻心中的地位人人知道,况且也有人想来看看陈家新婿,于是那日早起,陆续就有人来了。贺客盈门这也是常事,曼娘妯娌们各自招呼着,说着恭喜,睐姐儿是今日主角,也装扮了出来,和众人见面。

睐姐儿本就生的好,今日又喜气洋洋,只觉眉间眼梢都带笑,越发显得明艳照人让人移不开眼睛。今日来的,都是亲友,恭贺之余不免要说几句魏家真是祖上冒了青烟,才定下这样好的媳妇。对这种赞扬,曼娘素来都是照单收了又原样回过去。

睐姐儿平日也是个大方人,可今日被问的多了,未免额头上有了汗珠,正在想怎样才能寻个理由离开时候,就听到阿昭笑着道:“我是来恭喜你的,我们平日那么好,你也没和我说一声,怎么就定了亲了?”阿昭是长公主爱女,众人也很熟,见她笑着进来,忙起身让她和睐姐儿说话。

熊三奶奶已经笑着道:“你们虽亲密,可这定亲的事,都是父母之命,哪能说出去?”阿昭笑着摇头:“这不成,我要定亲,我娘定要和我说的,不然我绝不定。”这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算起来阿昭和睐姐儿年龄相近,不过阿昭择婿,那是比睐姐儿还挑剔几分,况且今上也颇喜欢这个外甥女,有那想娶阿昭攀上长公主的,不免还要多想一想,千万别是娶了个菩萨回来供着。此时听到阿昭这样说话,自然也没人反驳。

曼娘上前笑着道:“她们小姐妹许多日子不见了,既去花园玩吧。我们这些人还在这厅里说笑。”众人自然放睐姐儿和阿昭离开,等来到花园里,阿昭已经拉着睐姐儿的手:“你怎地就定亲了,难道忘了我们说的话了,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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