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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401)

陈慎已经笑嘻嘻地道:“我爹爹原先还好,这些年官做大了,开始严肃起来,特别是在外人面前,那才越发严肃。你是没瞧见过他在家人面前,不是这样的。以后熟了就好。”外人,自己此刻还是外人啊,魏钰不由在心底一叹,和陈慎进了花园。

陈家的花园久负盛名,魏钰也是听说过的,陈慎在那指点着,哪里有什么花,这石头是从哪来的。转眼走到荷花池边,陈慎又笑着道:“这季节不好,花都谢了,荷花又没开,只有几棵石榴可以看,可这石榴有什么好看的?要是在夏日,这天气热的时候,这荷花开了,坐在这水榭这边,看看荷花,那该多美。”

魏钰顺着陈慎的话点头,水榭边的柳树旁突然转出一个丫鬟,瞧见是陈慎,急忙行礼道:“七少爷,小姐在水榭里头呢,您和这位爷,还请绕过水榭。”小姐?那不就是自己心底牵挂着的人,魏钰顿时觉得脸又热了、心也慌了,不由自主往水榭瞧去,却又怕陈慎说自己孟浪,在别人家花园偷窥女眷,只有悄悄地往水榭那里瞧了一眼就急忙掉头看向荷花池,看那新生荷叶。

陈慎已经皱眉:“这天气还不算那么热,姐姐就往水榭边纳凉?”那丫鬟笑容没变:“朱小姐也来了,说想让人摘些新荷叶,拿回家去做荷香饭,二小姐听说了,吵着要亲自过来,小姐没法,就和她们一起过来了。”荷香饭?陈慎的眼顿时变亮:“那要多摘些,我也要吃。”

丫鬟笑吟吟应是,陈慎这才对魏钰道:“魏大哥,那水榭我们是瞧不成了,往这边来,有片竹林不错。”魏钰好容易才掩饰住心神,听了陈慎这话往竹林转去,可是那眼,怎么也不肯听自己的,还是悄悄地往水榭那边望去。

水榭内朱琳儿对着荷花池叹一声:“哎,连游个花园,都怕遇到人,这日子。”睐姐儿透过窗看见魏钰和陈慎在岸上转身离去,心里也是百般滋味说不出来,听到朱琳儿这样就道:“男女大防,这没法子的。”说着睐姐儿的眼不由微微一黯,若没有这男女大防,能和魏钰说几句话也好,甚至,可以问问他,想着睐姐儿的脸不由红了,这都在想些什么,太不知羞了。

绯姐儿已经过来拉睐姐儿的衣衫:“姐姐,哥哥已经走了,让她们去给我们摘荷叶,我要吃荷香饭,还要拿荷叶包了蒸鱼,还要……”睐姐儿收敛心神,捏捏妹妹的脸:“吃,只晓得吃,你瞧这小脸,又比上个月圆了一些。”

绯姐儿摸摸自己的脸才笑嘻嘻地说:“姐姐,难道你不晓得,祖母说我这个岁数,小脸圆些才好。”睐姐儿让丫头们去摘荷叶,这里就拉着绯姐儿的小手:“越来越不乖了,原来小的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可不这样。”绯姐儿歪头一笑:“我什么时候不听姐姐的了?”

朱琳儿已经在旁边笑了:“你们姐妹俩老爱斗嘴,我也想我妹妹了,算起来,差不多有快一年没见到她了。”朱琳儿虽婚期在即,父母只怕赶不回来,有这种感慨也平常,睐姐儿安慰了朱琳儿几句。绯姐儿跑到一边去看丫鬟们摘荷叶,突然抬头问睐姐儿:“姐姐,刚才和七哥一起过来的人是谁,如果是家里表哥们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可要不是家里表哥们,怎么又进我们家花园?”

朱琳儿把绯姐儿抱过来捏一下她圆鼓鼓的脸:“难怪你姐姐说你,这才小小的一个人,就知道举一反三,那自然不是你家里表哥们,是山东的魏公子。”绯姐儿哦了一声还想再问,睐姐儿却觉得连他的姓被提起都会脸热耳红,往荷花池瞧去,想把这脸热耳红的劲头给消了,可那颗心却跳的更快。

好容易绯姐儿问完了,睐姐儿才对朱琳儿道:“你瞧瞧我这妹妹,人小,话比谁的都多。”朱琳儿笑了:“这样才好,可惜再过些日子我就出阁了,就不能经常过来了。”

绯姐儿自然又要问为什么,睐姐儿见丫鬟们已摘了不少荷叶,牵起绯姐儿的手道:“这荷叶也摘好了,这会儿你总算放心了吧?”绯姐儿一想到可以吃好吃的,眼顿时弯起来,睐姐儿无奈地摇头,和朱琳儿一起带了人离开水榭。

丫鬟上前说魏钰还在园中,请睐姐儿往另一边走,明明在一个园子里,可是别说说话,连见面都是难事,绯姐儿不由往魏钰所在方向瞧了一眼这才往另一边去。

朱琳儿倒叹气:“原先小的时候,和魏家哥哥还是见过的,还记得他带了我们姐妹去上树掏鸟窝。现在大了,连面都不得见。”睐姐儿好容易平复下心情才笑着问:“不是说魏夫人过世的早,魏指挥使又没续娶,怎么还有来往?”朱琳儿啊了一声就道:“魏指挥使虽没续娶,但他有个寡居的姐姐,无儿无女,魏指挥使就把她接来,有些应酬就是这位魏姑太太带了人去。”说着朱琳儿往周围一望才压低声音对睐姐儿道:“听说这位姑太太因魏指挥使不肯续娶的事哭了好几回,说对不起魏指挥使已下世的爹娘。”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怎么没听陆太太提起,睐姐儿迟疑一下就问:“既然那位姑太太帮着料理,魏公子的亲事不也该交给她?”朱琳儿叹气:“你不知道吧?这位姑太太两年前就过世了。”原来如此,睐姐儿刚要点头就听到前面有衣裙的窸窣声,接着是陈慎的声音:“魏大哥,这边出去,这边有近道。”

睐姐儿的话全被卡在喉咙眼上,手不由握紧绯姐儿,偏生绯姐儿还好奇地问:“姐姐你怎么了,手心怎这么烫,这两日也不算太热,你怎么就这样畏热。”朱琳儿以为睐姐儿不好意思是因为在这讲魏家的家事被听到,不由悄声在睐姐儿耳边道:“怕什么,这些事,人人都知道呢。”

魏钰没有料到这转出小道,竟能遇到睐姐儿,不知是惊还是喜还是什么,魏钰只觉得心里如天翻地覆一般,说不清也道不明。朱琳儿对睐姐儿说完话后已经对魏钰笑着行礼:“魏家哥哥好久不见。”这一声才把魏钰从那不知所为的感觉里拉出来,看见朱琳儿忙还了一礼:“朱家妹妹好,听说朱家妹妹将要出阁,为兄在这恭贺。”

这一声也把睐姐儿从不知所措中唤醒过来,把眼从魏钰身上移开,对魏钰道个万福:“魏公子安好。”今日的睐姐儿穿着家常,不似那日穿着富丽,更似娇花一样。魏钰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对睐姐儿还礼。

陈慎已经在旁笑着说:“哎呀,这礼行来行去十分麻烦,我说姐姐,魏大哥也不是陌生人,你非要扭扭捏捏地,你平常的大方劲都去哪了?”睐姐儿恨不得把自己弟弟的嘴给缝起来,要他在旁呱噪?魏钰忙轻咳一声:“陈阿弟是带我抄近路的,没想到就遇到了几位,着实……”

陈慎又嚷起来:“魏大哥你怎么也没有平日的响快劲。”魏钰被这么一说,脸登时红起来,悄悄地抬眼去瞧睐姐儿,见睐姐儿站在那里,手里牵着绯姐儿,如一支鲜花一样,不,就算是鲜花也不足以比拟她的姿态。魏钰现在有些恨自己平日读书读的少了,不然这样一副情景,该用一首诗来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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