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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91)

吴凝雪发现,自己竟然被睐姐儿这么一个小姑娘逼问的说不出话来,唇张了张该为自己辩白的。睐姐儿已经瞧着这四周笑嘻嘻地道:“再说了,我娘说过,做妻子的总希望自己的丈夫出息才是,而不是只晓得吃口安生茶饭,别的什么事都不管。你要真想做我小舅母的话,为什么不想着督促小舅舅好好学,考一个秀才举人出来?”

吴凝雪生长在市井之中,听说过的不出于市井之外,也曾听过某家全力供养女婿读书,谁知女婿考上后就变了脸皮,撕毁婚约扬长而去,这家女儿年纪已被拖的老大,竟上吊自杀。爹娘哭干了眼泪也挽不回女儿的命,以后日子也是苦熬。

还有那和富家少爷你愿娶我愿嫁,结果对方父母不许,于是双双私奔,过得三四年回来,已抱了孩子在手上,看在孙儿们的份上,父母也只有认了。也有嫁入富室为妾的,结果被大婆打、被丈夫冷落,还被娘家人逼勒钱财,嫁过去不到几年,就从花枝般女儿变的枯黄寡瘦,没了性命。

吴母生前也叮嘱过吴凝雪,任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嫁再好的丈夫也不如全力供养自己的弟弟读书成名,这才是正途。毕竟弟弟是你骨血亲人,而丈夫发达了,说不定就嫌弃你人老珠黄,讨几个妾进来淘气。

此时吴凝雪被睐姐儿这话问住,偏偏又不能说出实情,手不自觉握紧。偏偏睐姐儿还又加上一句:“我也曾听妈妈说过,说外面有些人发达了,就撕毁婚约,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等我以后寻夫婿,可不能寻这样的夫婿。不然等遇到什么事,他定不会和你甘苦难当。难道你也怕这个?可小舅舅本就是锦衣卫千户,五品官员。要知道有不少进士都未必能到这个位置,你有什么好怕的。”

睐姐儿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却逼得吴凝雪说不出话。门外已经传来春雨的声音:“大小姐,三爷说不早了,也该走了,不然今晚赶不回京,要在外面驿站睡了。”驿站的床又硬又窄,才不要在外面睡,睐姐儿皱下鼻子,规规矩矩对吴凝雪行个礼就走出去。

徐明楠等在门外,见了他,睐姐儿的鼻子皱了皱:“我和里面的姑娘说了,可是她好像有些不大乐意。小舅舅,这是为什么?”徐明楠此时已经不急于成婚,而是要复习温书,等考中秀才,再娶吴凝雪过门,对睐姐儿笑笑:“没事,我会再和她说。”

睐姐儿对徐明楠又行一礼,也就往陈铭远那边奔去,看着睐姐儿的背影,徐明楠的眉微微皱起,如果,自己以后的儿女过的不如睐姐儿,自己真的半分都不会后悔?

吴凝雪推开门走出来,看着她温柔的脸,徐明楠迟疑一下才道:“我们的婚事,也只有几个邻居知道,推迟些日子,到时也好办的更风光些,你说好不好?”作者有话要说:声明,我没有看不起市井中人的意思,只是婚姻这种事情,是要长期生活的。两个好人在婚姻中,未必是圆满的。

☆、222

徐明楠语气温和,吴凝雪却已从他眼里读出坚定之意,吴凝雪不由后退一步,声音变的很小:“可我,不要那样的风光,只要嫁给你,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徐明楠浅浅一笑,上前一步握住吴凝雪的手:“一辈子只有这么一回,总要办的好一些,不然等到以后,你会怪我。”

吴凝雪急急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后悔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果然姐夫说的没错,徐明楠越发肯定要给吴凝雪办一场风光的婚礼,这才不辜负她。吴小妹也走出来,眉皱的很紧:“徐哥哥,你要读书考试,那我阿弟呢,他要怎么读?”

吴凝雪没想到自己妹妹嘴那么快,伸手去拉妹妹但没阻止住,徐明楠松开握住吴凝雪的手:“小妹,你怎能这样说,我读书不也可以一样教阿弟?”吴凝雪拉住吴小妹的手:“你还是去把手帕拿给杂货铺的掌柜娘去。这件事,我和你徐哥哥会商量。”

吴小妹不肯走,嘴都撅的老高:“家里没多少银子,徐哥哥考试考上了,就不会要姐姐了。”吴凝雪像被一桶冰水顶头浇下,喝住吴小妹:“你住口,哪有你说话的份?”吴小妹的眼泪一下流出来:“怎么不是,男人发达了都会抛妻弃子,更何况你们还没成亲,现在徐哥哥分明就是反悔。”

吴小妹说的越多,吴凝雪越急,见小妹还要继续说,伸手就往她脸上打去:“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去忙你的去。”吴小妹哇地大哭起来:“我是帮你说话,你还打我,你难道不怕徐哥哥发达了就不要你?”

徐明楠没想到瞬间就混乱成这样,拉住吴凝雪的手:“凝雪,我只是想给你办风光些,没想不要你。”吴凝雪眼里的泪也往下落:“其实说的没错,我确实配不上你。”徐明楠急忙摇头:“不,你这么好,哪会配不上我。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凝雪,你相信我。”

吴凝雪只觉得心都快被分成两半,一半告诉自己,相信他,可是另一半在告诉自己,不要答应,答应了他就不属于你了。风吹过院子,吹的桃花花瓣纷纷落地,吴凝雪看着满院子的桃花花瓣,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桃花花瓣一样碎掉。

听着睐姐儿的长吁短叹,陈铭远拍拍女儿的肩:“没什么可叹息的,睐姐儿,你以后就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他们不好,而是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就像你非要把兰花种到马棚里去,就算精心照顾,这兰花也会死掉。”睐姐儿大人似地皱起眉:“那小舅舅就是兰花?”想到徐明楠那俊美的面容,用兰花来形容,好像也可以,陈铭远不由低低笑起来。

赶在城门关前进了城,等到陈府已经天已擦黑。冬雪接出来,笑着埋怨睐姐儿:“奶奶方才还说,说你一和三爷出去,就跟放风似的,到现在都没回来,原本还交待灶上给你做了你最爱的杏仁豆腐呢。”

睐姐儿笑弯了一双眼:“就晓得娘疼我,那杏仁豆腐定还给我留着。”冬雪故意摇头:“您和三爷没回来,奶奶就赏我了,这会儿,都进我肚子里了。”睐姐儿和冬雪说笑着进屋,曼娘已经躺在床上,绯姐儿手里抱着个不倒翁在玩,看见睐姐儿进来,放下不倒翁要睐姐儿抱。

睐姐儿抱起她走到曼娘床前:“娘这会儿比我走的时候还要好些。今儿我和爹爹去瞧小舅舅了。”曼娘正准备伸手替女儿把垂到眼前的发拢到后面去,听了这话手放在那,过了好久才道:“去瞧他做什么?”

睐姐儿把脚上的鞋子踢掉,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绯姐儿也笑嘻嘻地跟着姐姐爬进去,在姐姐和娘之间躺好。睐姐儿玩着妹妹的小手把今日去见徐明楠的先后都说了。最后还道:“爹爹说,就是因为您太疼小舅舅了,于是越发气的厉害些。可他就不一样,他是局外人,才不会像您一样不往别的地方想。”

门外传来陈铭远的笑声:“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把我说的话全告诉你娘了?”见陈铭远走进来,睐姐儿从被窝里爬出来,鞋也不穿只穿了袜子就跑到陈铭远面前:“这些是要告诉娘啊,这样娘才晓得您惦记着她,病才会好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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