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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38)

这话说在韩氏心里,泪又落下:“娘,只有你明白我的委屈。”韩太太把女儿揽过来,赵氏不由撇嘴,脸上现出不屑神色,还真有脸说自己委屈。水榭内顿时很安静,曼娘这才缓缓开口:“按说,亲家太太在,我们做晚辈的不该开言,亲家太太方才的话说的对,夫妻夫妻,互相帮扶才是夫妻,四婶子觉得四叔没有帮了自己,觉得委屈也是应当的。四婶子和四叔是夫妻,内中细情外人并不清楚,我们能见到的,只是四叔自四婶子病后,虽搬到书房去住,可两个侄儿的教导,从没放松一点,太医来瞧过,四叔也会亲自问用药如何。这些我们也瞧在眼里,也曾着人去和四婶子说过,亲家太太是做娘的,体谅四婶子的委屈,能来劝劝四婶子是大好事。”

韩太太瞧着曼娘,过了许久才对陈大太太道:“亲家母果然娶了个好媳妇,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陈大太太心里满意可面上还是对韩太太道:“她小孩子家,能少些错也就够了,别的还能说些什么。亲家母,你是做娘的,我也是做娘的,你能体谅四奶奶的委屈,难道我就不晓得我儿子心里的委屈?”

这话说的在理,韩氏见自己的娘沉默了,差点脱口而出,他有什么委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咬住嘴唇,看向韩太太的眼里满是希冀,韩太太看着女儿的眼,对陈大太太笑了:“亲家母这话说的,有些好笑了,做男子的,怎么都比女儿家少些委屈的。”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改了好多遍

☆、182

韩太太的笑没有入眼底,陈大太太唇边也露出笑容,那眼同样也是冰冷的:“亲家母这话说的对,男子在这家里,是要比女儿家少些委屈,可是男子在外面,也是要比女儿家辛苦多的,内宅妇人做的不是,有些也要男子在外面描补。亲家母今儿来,为的是自己女儿抱不平。亲家母只觉得我们纠着这错不放,纵子夫妻分离,可曾想过为什么?”

水榭内顿时冷下来,韩太太看向韩氏,又看向韩大奶奶,韩太太这些年病着,韩大奶奶额头上又冒出汗珠,韩氏的眼里又有泪,抽噎着说:“婆婆说的,我本不该驳回,可婆婆,媳妇……”

陈大太太已经打断她:“你那些为家里受蛊惑的话也别再说。四奶奶,这一年多,你难道真以为是我看你不顺眼,是你三嫂为的银钱才和你淘气,是你夫君为的没了面子才和你各房而居?四奶奶,你若还这样以为,就应了你娘的这句话,爽爽快快分了罢。我陈家,担不起这样的媳妇。”

这话出口,如石破天惊一样,韩氏顿时连落泪都忘了,韩太太也惊诧地看向陈大太太,陈大太太说完这话之后,就闭嘴不说,只是去看不远处那些盛开的荷花。陈二奶奶素来不开口,此时自然也如此,曼娘咬一下唇,赵氏还是那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用手扯着帕子。

过了好一会儿,韩大奶奶才开口:“亲家太太,别的不说,看在两个外甥份上,这样的话,两边都不该说。”有被出母,对孩子总是有影响的,韩太太已经呵斥自己媳妇:“住口,我们这几年累你妹妹也够了,定不能再为了别的事情,累的你妹妹继续受苦。”

陈大太太眼神一凛,接着就叹气:“亲家母真是以为,我陈家为的是银钱细事,才对令爱这样?那亲家母可曾问过,令爱到底在外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事发之前,我们数次相询,令爱都不肯吐一个字,动辄就说我们没念旧情,不顾及她。亲家母,要我们真是毫不念旧情,不顾及两个孩子,又怎会胳膊肘折在袖口里,忍了这事?亲家母,你口口声声我儿子对不起令爱,还说什么令爱有六分错的话,那我儿子就有四分。我儿子错就错在,真把妻子当妻子,什么都信,结果得到什么?我倒想问问亲家母,天下可有藏着掖着不肯说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妻子?”

陈大太太素来待人都是宽厚的,甚少动气,此时一口气说完,眼角竟已有泪:“既然令爱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觉得自己受尽委屈,你做娘的也来帮她出头,那我陈家,也就担了这个恶名,请亲家母带走令爱,从此再不需受我陈家的气。”

说完陈大太太闭目,已泪流满面,韩氏看着陈大太太,眼里神色也十分惊诧,原来以为的,陈家为了面子也不会休了自己,可现在怎么全都不一样了。韩大奶奶见话都已各自说死,忙对韩太太道:“婆婆,结亲本是两边的事,况且也该问过姑爷,又不是没有成婚,任凭长辈们做主?”

这话赶话的,韩氏和陈四爷的姻缘,不定就真完了,在座众人都明白这个意思。韩太太面色铁青,总不能这么僵持,曼娘忙道:“亲家太太、婆婆,这姻缘当初是公公和亲家老爷定下的,现在两位都在外面呢,不如去问问外面的意思。”

这也算是打了个圆场,陈大太太点头,曼娘忙扶着肚子起来,叫来冬雪,小声叮嘱了她,这才坐回原来位子。天热曼娘肚子又大,只这样动了动,额头已满是汗,陈二奶奶递给她帕子给她擦了汗,又倒给她杯茶让她喝着。

座中人此后也再无一人动弹,韩氏只是看着自己的娘,眼里有祈求之色,也不晓得是祈求什么,韩太太的面色也没好多少。风吹的池中荷叶如碧浪一般,池边的柳枝也随风飞舞,可没有一人是真心赏这美景。

冬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径直进了水榭,对陈大太太道:“太太,老爷说了,亲家老爷许久没回来,让四奶奶回娘家住几日也平常。亲家老爷也说这很好。”韩太太听了这话,那颗心虽没完全放回到肚里,也放回了一半。

就知道会这样说,陈大太太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一年多来,为的韩氏的事,真觉得有些累了,点头说知道了。韩大奶奶已经开口:“亲家太太,既如此,就先陪了小姑去收拾东西,至于晚饭,也就不在这领了。”

陈大太太点头,韩大奶奶这才去搀扶自己婆婆,韩太太也没和陈大太太说声告辞,也就带了韩氏起身,等她们走后,陈大太太才重重叹气,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安慰。过了些时,陈大太太才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儿,这里风凉快。”

陈二奶奶带了妯娌们起身行礼退下,曼娘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婆婆这样,又转回去坐到她身边,陈大太太转头:“我没什么事,只是感到心寒。”曼娘轻声道:“说来,亲家太太那边,说不定也不晓得内里实情,以为只是小事,才会觉得四叔太过。”

陈大太太的眉微微皱下:“我心寒的,不是为亲家太太,毕竟她是当娘的,心疼女儿偏袒女儿都是应当的。”心寒,是为的韩氏,对韩氏,惩罚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可是这一年多来,韩氏竟似一毫也没改变,陈大太太轻声道:“她就算是为孩子们想想,也不该如此,还是我想左了,不晓得她心性这样执拗?可也有人劝着她,还是老四不该这样,可老四还要在外面辛苦,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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