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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31)

提到那位三叔公,陈铭眉的眉微微皱起:“一来呢,你爹的脾气有些迂,不愿被人说,是靠了岳父家的势力。二来呢,在那族内越久,就越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里还要巴巴地说,我们陈家是何等显赫的人家,别说一个举人,就算是进士,陈家也出的不少。到时他家缠上,那才叫给你外祖他们惹麻烦。”

所以只是逢年过节时,才去一封信,让曾家以为,虽是陈阁老和陈太妃一族,却隔了很远,保不齐还是出了五服的。弦歌虽明白了,可还是不由觉得有些委屈:“可是娘要说出来,就不会受那么多苦,还有,娘就不怕……”陈铭眉拍拍女儿的手:“我这辈子,嫁了人没有让爹娘放心,反而让他们操心,本就不该。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迂,遇到大事我还不是会向你外祖他们求援?除了你们姐妹,我再没别的大事了。”

弦歌的泪落下,陈铭眉看着女儿,心里愧疚生起:“是娘不好,若娘早日说出,你也不会这样忧心忡忡。可我看着你爹,又觉得,多知道些人心险恶也是好的,免得万一我去的早,你们姐弟不晓得人心险恶,失了应对。”说着陈铭眉又叹气,生下世杰之后,身子骨就不够好,万一自己先去,曾家那边主张续娶,哪会娶个什么好的回来?谁知先去的竟是丈夫而不是自己。

听着自己娘的叹息,弦歌急忙摇头:“娘,是我不好,我不该抱怨您。”陈铭眉拍拍女儿的手:“我的弦歌,果然是最乖的,其实明儿去起诗社,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她们身份显赫,可细算起来,个个都不是沾亲就是带故,你是去起诗社,是要看诗作的好坏,二不是谁身份高,谁的诗就一定能作的好。还有,娘要叮嘱你一句,千万别学你那几个堂姐,只会动小心机小算盘。这些去的人,哪个带的人不是那种眼尖如刀的,那些市井里的小心机小算盘,看在人家眼里,不过是贻笑大方。要作,就大大方方把你的才华发挥出来。技不如人也没关系,最要紧的是要去见识。”

弦歌偎依到娘怀里:“娘,我知道了。”陈铭眉拍着女儿的背,这些事,本来该是从小就会的,而不是现在才来教。看着女儿面容,陈铭眉又笑了,女儿聪明,也不算辜负了自己的期望,现在已经不是在曾家时候,要处处小心了。

叮嘱完了女儿,陈铭眉和她挑了件合适的衣衫,又选好首饰,让她早些去睡,这才起身出去。等在外面的金姨娘见陈铭眉出来,忙上前去扶住她:“奶奶,其实……”陈铭眉已经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年少时吃点亏,总好过长大后遇到挫折,不知所措。你姑爷,不就是这样?”

听着陈铭眉的叹息,金姨娘只有应是,当日生下世杰后,陈铭眉很长时间都卧床不起,是曾把金姨娘叫过来,形同托孤,还说若新娶进的人不好,就要带信去给陈家,让他们来把孩子接走。陈铭眉所思所想,不过都是为了让孩子们好一些,更好一些。

陈铭眉没有得到金姨娘的回答,笑了笑道:“我想起了,你只有一个侄女,原本在祖父身边服侍,触怒了祖父,被配给喂马的老张,现在还在马圈那边,我知道你有这个心病,明儿我就去求祖父,让他把老张夫妇都送到这边来,做些洒扫之活。”

金姨娘没料到陈铭眉记得这事,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多谢奶奶了,说起来,虽说是我嫂子自己不谨慎,可从小放在手心上长大的孩子,现在做着粗活,还是不忍心。”陈铭眉了然一笑:“这是两回事,当初她触怒了祖父,得了惩罚是应当的,现在你做的好,是赏你不是赏她。”作者有话要说:教孩子真是个麻烦事,文写多了,深刻感觉真有个孩子的话,我教不好

☆、177

说完这句,陈铭眉突然止住口长叹一声,金姨娘明白陪她这么些年,明白她的心事,轻声劝说:“奶奶,太医不是说了吗?您要什么都不想,就能更好一些。”陈铭眉摇头:“怎么能什么都不想?依云,说起来也是我对你不起,当初你要似伴月一样外嫁,也不至于现在陪我一起守着。”

曾姑爷在女色上很平常,既要了金姨娘,也不过就指望她能生出个什么来,可金姨娘也迟迟无孕,再加上回转曾家之后,族内各种事层出不穷,倒让夫妻之间更是同心协力,合力对外。金姨娘屋里曾姑爷更去的少了。

金姨娘眼里有泪花闪现,转头悄悄把泪擦掉才道:“我是奶奶的人,奶奶愿意让我去服侍姑爷,那是我的福气,外嫁的话,谁知道是好是坏,倒不如在奶奶身边,清清静静过了这辈子。”陈铭眉看着金姨娘,又叹一口气也就什么都没说,窗外呼啦啦吹过一阵风,吹的窗棂都在响,守寡之人的日子,大抵就是这样过了。

次日睐姐儿起的极早,叫起珍儿给自己梳妆打扮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珍儿打着哈欠给睐姐儿穿衣裳:“小姐,那边说的是巳时见,这会儿才敢卯正。您还是再睡会儿。”睐姐儿摇头:“不要,我作诗没有姐姐们好,要先起来再默念默念,这样才不会被罚去扫地沏茶。”

这话正巧被端着水进来的柳条听到了,抿唇一笑:“小姐,您放心,我瞧啊,您定不会被罚的。”睐姐儿的手撑住下巴,眉头紧皱:“阿颜比我小,比我作的差才对,可我不能瞧着比我小的人去扫地沏茶,再说,年纪不一样,胜了也叫胜之不武。”

珍儿柳条都笑了,两人服侍睐姐儿梳洗,刚梳洗好春雨就走进来,瞧见睐姐儿已梳洗好倒愣了下:“昨晚临睡前,奶奶特地叮嘱我,说小姐你今日有事,要我早些来叫你,这会儿,就已梳洗好了?”

珍儿笑着道:“赵嫂子,你不晓得,小姐说要早起先温习温习。”睐姐儿跳下椅子:“赵妈妈,爹爹起了没有?”衙门已经封了印,陈铭远也不必像原先那样早起,春雨看着睐姐儿:“小姐是想让三爷再指点指点?”睐姐儿点头:“我听小舅舅说,爹爹年轻时候,作诗可好了”

门帘又被掀起,这回进来的秋霜,看见屋里的热闹就笑着说:“奶奶还说叫我来瞧瞧小姐起了没有,没想到小姐都收拾好了。”那就是自己的爹已经起了,睐姐儿往门外蹦:“那我去寻爹爹。”

屋内的人对看一眼,珍儿拿着外衫跟过去:“小姐,你先把外衫穿好。”等珍儿追上睐姐儿,睐姐儿已经跑进曼娘她们屋里,曼娘刚起床,正在梳妆桌前梳妆,陈铭远在一边洗脸,见女儿跑进来,把手上的水擦一擦:“就晓得你会来找我要我指点指点,来,来,爹爹先帮你猜一猜,今儿会出个什么题目,然后作两首诗给你参考。”

“作弊。”曼娘从妆台前回头:“不过是小玩意罢了,还这么好胜,你还纵着她,这可不好。”陈铭远想想,的确有些不好,又对女儿说:“不如,你先写两首,爹爹给你瞧瞧好不好。”睐姐儿这才点头:“嗯,娘说的对,我不作弊。”陈铭远摊手对着自己妻子:“这样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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