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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15)

曼娘坐的近些,恰好用手扶住,刘婆子也上前帮忙把陈大太太扶到床上,陈二奶奶已经端来热水,陈大太太牙关紧闭,忙撬开她牙灌进去,陈大太太那口气这才出来,双眼睁开泪已流出。

曼娘明白陈大太太的意思,托着她的手道:“婆婆,您先歇着,大姐姐那边,我这就派人跟了报信的人去,定不会让大姐姐吃亏。”陈大姑奶奶的儿女还小,现在没了丈夫,婆家不撑腰的话,族内若出了几个匪类,想从中谋利,陈大姑奶奶难免吃亏。

陈大太太见儿媳明白自己,心里这才觉欣慰,点了点头,外面说太医已经到了,曼娘带了众人出到外面一间屋,好让太医进来诊脉。

等太医诊脉时候,曼娘又细细问了那陪房,问明陈大姑奶奶也是怕族内有这样的人,毕竟是远嫁,上面老人家又不在了,现在丈夫也没了,谁知道有没有人存心不良?

曼娘问明白后打发陪房下去歇息,又让刘婆子去通知府里几个管家,明日一早就跟陪房回去。陪房磕头后起身跟刘婆子出去,等走出院子才悄悄地对刘婆子道:“这奶□一回见,气势颇有些不同,原本我们奶奶打发我回来时候,还怕几个弟媳都不好相与,不肯派人呢。”

刘婆子笑着道:“都是一家子,哪能不帮忙?”陪房叹了口气点头:“这才是一家子的说话,方才我本想去寻武婶子的,可是他们一家子都不在,还有李妈妈也不见,这都是怎么了?”此时已到那陪房安置的地方,刘婆子把门打开,各自坐下这才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叙了一遍,最后道:“你别瞧三奶奶这不声不响的,心里清楚着呢。就拿苏家和林家来说,当初太太也想动的,被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说起来,贾姨娘不也是因世仆出身,生下二爷,才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陪房嗯了一声:“说来,太太也心慈手软了些,换了别家,二爷哪还能这样顺顺当当长大,娶妻生子?”刘婆子点头:“可不是,太太就是心太好了。你先歇着吧,赶了这么几日路,明儿还要回去呢。你且放心,我们三奶奶绝不是那种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她说的那几个,都是办事稳重的。”陪房点头,又说几句也就放心歇下。

太医给陈大太太看过,又问过为何而晕,开了剂方子,并对曼娘说没什么大碍,毕竟年纪大了,绝不能再经大悲大喜了,有什么话,和缓着说。

曼娘听了让人送太医出去,又去瞧了陈大太太,见她服药后平静睡下,也就和大家离开。慎哥儿已经困的睡着,谨哥儿乖乖跟着走,睐姐儿见曼娘一脸困乏,又想起方才陈大太太突然晕过去,双手紧紧抱住曼娘的胳膊,过了很久才说:“娘,我以后不会让你生气的。”

曼娘捏捏女儿的脸,真乖。谨哥儿也点头:“娘,我也和姐姐一样,会好好读书,努力做事,嗯,就像舅舅一样。”幸好陈铭远不在这里,曼娘不由笑了:“好,你们都是乖孩子,娘就放心了。”

慎哥儿迷迷糊糊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说:“我也是乖孩子,娘抱抱。”曼娘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你们都是乖孩子。”慎哥儿打了个哈欠,就在曼娘怀里重新睡着,谨哥儿有些羡慕地看着弟弟,但很快就想起自己是哥哥,要做个哥哥样子,还是乖乖地跟在曼娘后面走。

曼娘派了四个管家四个婆子跟陪房回山东,陈大太太又亲笔给女儿写了信,信里的意思,如果有个万一,婆家那边又有什么,就回娘家来,陪房接了信,也就一起回山东。

天气越来越热,太后的病势也越来越沉重,太医的意思,如果到入秋时候太后病势还不好,很可能就不起,毕竟太后也年过七旬。皇帝听得自己娘的病势不好,侍疾又费了些精神,况且虽有太子监国,但不少事情还是要皇帝做决断,竟也生起病来。皇帝生病比不得太后病了,顺着病情变化朝中众人的念头也跟着变化。

只有后院女子,依旧操心着柴米油盐。这日韩大奶奶照例来探韩氏,曼娘先把她请来,几句话后方对韩大奶奶道:“这件事,一直压在婆婆心头,毕竟儿子和儿媳不和,老人家也是烦恼,还请舅奶奶多劝劝四婶子。”

☆、165第165章

韩大奶奶是头一个巴望韩氏和陈四爷重归于好的,韩老爷在贵州那边,虽说还算顺利,可离京城那么远,年纪又大,之后就算能回京,也不过是做个闲职,自己丈夫读书不成,管家务也不是什么好手。眼看公公丈夫都不大靠的住,只有抓住眼前所能抓住的一切,陈家除是齐王外家之外,陈铭远弟兄现在都仕途颇顺,当然要和韩家打好关系。

偏偏自己的小姑,到现在都认为错的不那么多,韩大奶奶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叹气道:“这话,不用三奶奶说,我也晓得。这边怎么待小姑,我这个嫂子也有眼见的,偏偏小姑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错。”

曼娘见韩大奶奶的愁容越来越深,也跟着叹气:“本来呢,该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去劝的,可舅奶奶也晓得缘由,我去只怕反会惹她生气,也只有请舅奶奶多费心。”韩大奶奶应是,也就起身去探韩氏。

曼娘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去忙别的事,秋霜拿着封信进来:“三奶奶,大姑奶奶那边来信了。”看着这封盼了很久的信,曼娘的眉微微皱起,这信,只怕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曼娘接过打开,大姑爷已经在五天前过世,管家在到达山东的第二天就去拜访了本地知县,葬礼的事还算顺利。

曼娘快速扫完这封信,就对秋霜道:“去薛亲家家里,把二姑奶奶请回来吧。”大姑爷过世,陈大太太肯定会担心女儿,这时有雪琳在旁边劝着,会好许多。秋霜应是,曼娘折好信打算亲自去报信,想了想又把身上穿着的玫瑰织金袄子脱掉,换了件雪青色的小袄,发上的红绢花也去掉,这才前往陈大太太那边。

许是陈大太太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曼娘婉转把信报了,陈大太太并没有上回听到大姑爷重病时候那样难受,只是怔怔地坐在那,过了半日才道:“你大姐姐,从来都是懂事的,你大哥没了的时候,我恨你公公,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都咬一块下来,若不是你大姐姐在那咿咿呀呀学说话,你公公又疼你大姐姐,我也不会……”

曼娘听着陈大太太那压抑着悲伤的诉说,泪忍不住流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陈大太太,只是用帕子擦一下眼里的泪。那些已经久远的往事,陈大太太不愿再想起,可此时却如潮水一样涌上来,终于泪崩落,哭道:“我的儿啊,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许到这么一家。”

曼娘伸出手按住陈大太太的手,陈大太太用手捂住自己的眼,正要摇头说没事的时候,就听到脚步声,曼娘抬头,看见是雪琳,雪琳已经快步走到陈大太太身边,伸手去搂陈大太太的肩。看见女儿,陈大太太的泪流的更急,用手捂住嘴,不让哭声溢出:“雪琳,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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