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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76)

吃进去的还要吐出来,韩氏怎么肯依,张口就是:“婆婆,我的确从三嫂的嫁妆里得了些钱财,可是并不多,三嫂的田庄铺子,每年也就两千来两,我管了这么几年,拢共也就有六千来两的,我承认,我确实从中昧下了三千两,三嫂要,我等会儿回去就拿出来,可是……”

陈大太太的神色淡然:“把洋货铺和田庄的地契都交给你三嫂,不然,你别怪我把这事告诉老四。”韩氏叫了声婆婆:“可是,”陈大太太再次打断:“没什么可是,做错事是该付出代价的,不管怎样,你名下新添了产业是实,你三嫂这些年的收益只剩下极少一部分也是事实。而经手人,是你。”

韩氏眼里的泪又闪现了:“婆婆就是偏心,四爷也是您的儿子,也那么成器,我给你添的两个孙子,都是聪明伶俐的,可是婆婆从来只看见三哥三嫂的,自从他们回来,你连多看谌儿一眼都没有。现在,还要把我给谌儿他们攒的产业全拿去填补三嫂的空。婆婆,天下有您这样偏心的吗?”

陈大太太几乎快气死,这个儿媳,初进门也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贪婪爱财也就罢了,可是此刻竟这样颠倒黑白,声音开始变得冰冷:“我还给你留着脸,没有刑求武家的人,不然我得了他家的供词,把证据往顺天府一送,四奶奶,不要脸的话,大家拼了都不要脸。”

从韩氏嫁到陈家,还从没听陈大太太说过这样的重话,知道已经再无圆转之机,放声大哭起来。陈大太太任由她哭着,等她稍微歇一歇气才道:“你但凡还想着孩子们,就不该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真的以为,这事真传出去,是给谌哥儿和凌哥儿脸上都有光的事?”韩氏听的伤心,还是大哭着,陈大太太叹一声:“先不说你三嫂平日怎样待你,就算她真有千般不是,百般不对,也不是你从中取利的理由。”

韩氏抬起一双泪眼看向陈大太太,眼里此时方有了祈求之色,陈大太太并不看她:“谌哥儿和凌哥儿,以后都送到我这边来吧。你管家也辛苦了这么多年,好好地养养身子。”韩氏叫声婆婆,陈大太太已经叫来人,刘婆子掀起帘子走进,陈大太太指着韩氏对刘婆子道:“你四奶奶听说武家和翠玉翠红竟做了这样背主的事,大为伤心,你把她送回去,好生安慰了,再让翡翠先过去服侍她两天,等过了节,再从家里挑两个好的给你四奶奶使。”

刘婆子自不会多问一句,上前扶了韩氏就往外走,韩氏还想叫婆婆,刘婆子已把她扯出门外,在韩氏耳边轻声道:“四奶奶,您消停些吧,不然真闹到鱼死网破,落下不好的还是您。太太没唤四爷来,也是给您留着脸。您这又是何必?”

翡翠已经过来跟刘婆子一起扶着韩氏回去,韩氏只觉得昏昏沉沉,鱼死网破吗?韩氏长叹一声,方才的确想过这样的,可刘婆子这话才让韩氏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韩氏收音不再哭,快到门口的时候韩氏才挤出一句:“她怎就这样不要面子?”

这个她刘婆子想都能想到是谁,看一眼翡翠,见翡翠面色如常才道:“四奶奶,到了,您好好歇着吧,下人们犯了错,总是下人们的错,您啊,别为下人们犯错就气的伤了自己身子,那才叫划不来。”

陈大太太房里,沉默了良久,曼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婆婆您,怨我吗?”这事,自然还有别的处置手段,曼娘总归是要掌家的,到时候零碎收拾了,可是曼娘不愿意用这种手段,若别人算计自己,也算计回去,那岂不变成和别人一样的人?

陈大太太有些疲惫,用手支着下巴:“一块肉烂了,割掉了,虽然一时会疼,但过些时日也就好了。如果不管,或者去别的地方挖些肉来把这疮补上,暂时看着,是不会疼了,可是迟早会酿成大祸。”曼娘的眼里这才露出笑容:“媳妇明白了,其实媳妇告诉婆婆,并不是为了……”

陈大太太抬起手:“那些本就是你的,再说你四婶子这些年,”陈大太太眼神有些暗淡,女儿们出嫁之后,媳妇们陆续进门,这几个媳妇,在自己面前总是恭恭敬敬的,面上也是和和气气的,背后有些小争执,陈大太太并不是不知道,但这也是各家常事,怎么也没想到韩氏会这样大胆并且贪婪。

真以为伙同下人们,就露不出一丝马脚?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不晓得下人们可信可用但不可伙同取利。今日是用雷霆手段把武家赶走,若不如此,异日事发,那时只会酿成更大风波。

陈大太太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这事就这样吧,这个家里有些人,该让他们出去的就让他们出去。”汰走旧仆,换来新人,这也是惯例,曼娘应是才道:“夫君已经择了十八日回家乡,前后总要两个来月,这些事,等媳妇回来也不迟。”

放出风声但迟迟不动,中间总能寻出几个有别的念头的人,陈大太太点头:“你主意不错,下去吧,宁安公主府的赏花宴是在明日吧?把睐姐儿也带去,我那么漂亮的孙女,得让人多瞧瞧。”

宁安公主府有好花匠,年年不等春到就催开鲜花,宁安公主也借此年年办赏花宴,京城的贵妇们都已能得到赏花宴的请帖为荣。今年催开的是牡丹,老早就听说太子夫妇也要光临。曼娘的请帖,有一多半是因为陈铭远而得到。

曼娘应是,刘婆子已经走进来:“太太,四奶奶送回去了,二少爷和五少爷,也已经让奶娘们收拾东西等会儿送过了。只是武家那边,小柳儿怎么都不肯走,哭着要见您。”

小柳儿?陈大太太抿起唇,当年也是一起长大的,陪自己出阁后,这些年也没亏待过她,惟其如此,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看我文的人都知道,我历来对人命很慎重。

☆、136证人

人心易变啊,陈大太太叹息,刘婆子见陈大太太久久不语,大着胆子又叫一声太太。陈大太太回神过来,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一下就道:“不必了,有些事,不用再说。”刘婆子应是,但还是没动:“小柳儿说,您要不去,她今儿就一头撞死在门口,虽说,太太。”

陈大太太闭眼,有心想说一句,那就由她去吧,但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只是长叹一声,五十年,快半辈子了,当时她们几个,都是尚未留头的,现在,各自都已做了祖母。若是别人,陈大太太还没这么伤心失望,偏偏就是她,才让陈大太太更加伤心失望。

刘婆子垂手侍立在旁,等着陈大太太的决断,过了好久陈大太太才艰难地对曼娘道:“我今儿乏了,要歇着,你出去瞧瞧吧。”曼娘应是,陈大太太又缓缓地道:“当家人,是要令行禁止的。”

曼娘轻声说:“媳妇明白。”就行礼退下,陈大太太看着曼娘离开,似乎在问刘婆子:“你说,偏偏就离开了那么久,不然,也不会这样。”晚走几年,曼娘带来的丫鬟已经各自婚嫁,曼娘身边自然有了已经能用的人手,那时就算是离京,也能把里里外外的事给撑起来。而不是这样匆忙离京,人手不足,导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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