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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43)

陈铭远接过曼娘递过来的纸:“不错,初学这样很不错。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也没人给我倒茶,要知道你们宋伯伯回家时候,你们宋姐姐可是给他倒茶的。”一听这个,睐姐儿就奔到桌边,拿起茶壶倒茶,人小茶壶重,那茶已经洒的满桌都是才算倒了一杯,接着睐姐儿小心翼翼捧着杯子送到陈铭远面前:“爹爹喝茶。”

陈铭远接过茶:“哎哟,我闺女长进了,能给爹爹倒茶了。”谨哥儿人小,不敢去抱那热乎乎的茶壶,看见桌上摆了盘桔子,急忙抓起桔子往陈铭远手里塞:“爹爹吃桔子。”曼娘见陈铭远这合不拢嘴的笑容,摇头道:“他们才一点点大,你瞧瞧,倒的满桌子都是茶,等会儿又要收拾。”

陈铭远剥开桔子喂儿子和女儿各一瓣才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常说要从小教?我这是帮你。”曼娘白丈夫一眼,叫进人来把桌子收拾干净了,陈铭远和儿女们玩了一会儿,让奶娘带他们下去洗手洗脸准备吃晚饭才对曼娘道:“我今儿在大街上遇到熟人了。”

陈铭远在这做了三年县丞,已经是遍城的熟人,这特意提出来的,当然是不一样的。曼娘抬头看着丈夫,只当不晓得,陈铭远迟疑了半日才道:“我遇到的是俞兄,我,我约了他明日过来家里吃饭。”

万里之外,能遇到旧友,也算是喜事。可是这个旧友还曾和妻子定过婚,虽说已各自嫁娶,但贸然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饭而没和妻子商量,实在是,陈铭远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曼娘已经道:“那我明日告诉厨房,让他们备几样家乡菜。”

曼娘的声音很平静,这样的平静让陈铭远的心也平静下来,但还是道:“曼娘,若你不愿,我去回了他也是。”曼娘的眉微微一挑:“阿远,当初我和他,不过是父母之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曼娘是珍珠。

☆、111宴请

陈铭远觉得自己的心虚全被妻子看出来了,急急解释道:“总是万里之外,我们少年时候也曾把臂同游,这些年也并没说过绝交的话,不招待一下,似乎有些不大好。”曼娘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浓,陈铭远把妻子的手拉过来:“而且,我有了好妻子、好儿女,怎不在他面前让他看看?”

听着陈铭远最后这得意洋洋的话,曼娘不由笑出来,抬头瞧着丈夫:“你啊,真是不晓得怎么说你?五姨母很早前就和我说过,以后再见,不过是表兄。”陈铭远当然晓得,可还是有些难免吃味,再是父母之命,俞泠也占据了曼娘未婚夫婿这个名头十来年,比自己和她成亲时间还长。

又在这万里之外见到,陈铭远不免有些别的念头,比如俞泠对曼娘难忘旧情。纵然俞泠早就别娶,可是当日的事情陈铭远是亲身经历的,曼娘事后的重病陈铭远也知道,还记得曼娘说过的话。况且自己的妻子这么好,而俞泠过的并不如意,要知道男子游历虽是常事,可也没见过家里和乐的男人还成日在外不着家的。

曼娘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着丈夫的心口:“你啊,成日说我打翻了醋缸,这会儿,是谁的醋缸打翻了,一坛子陈年老醋,亏你还在这念念不休。不管他们过的好还是不少,从退婚那日起,就和我无关了。我牵挂的,只是这些和我有关的人。比如我爹、我弟弟、我祖母……”

陈铭远被曼娘这话说的满面都红,把妻子的手拉过来:“还有我,还有睐姐儿、谨哥儿,还有你肚子里没出世的慎哥儿。”曼娘眼中柔情更盛:“你啊,”陈铭远只是笑着不说话,有好妻子好儿女好家庭,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少已经做到齐家。至于俞泠的甘不甘心,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次日俞泠应约前来用午饭,陈铭远在门口相迎,两人叙了几句别后的话,就走进宅子。这所宅子曼娘和陈铭远住下后也修整过,还添置了不少东西,但和徐府陈府比起来还是大大不如。

俞泠瞧着这四周,心里不由升起淡淡惆怅。曼娘,本是千娇万宠的,尚书孙女,郡主继女,当初出嫁时候的嫁妆,也曾耀花了人的眼,但昨日所见的她,装束淡雅,不复当日富贵。如果,当初,是不是就不会跟随陈铭远来这万里之外,过着清贫日子?

陈铭远说话时的轻松自在,没有半分被贬之人的愁苦更让俞泠心中酸涩无比。俞泠不再是当年不大通世事的少年,自然看得出来陈铭远话里并无夸张之意。只有身边人让他无比舒心,才会在逆境中依旧这样轻松自在。

两人进了厅,端茶上来的是冬雪,冬雪要竭力控制,才能不让那杯热茶倒在俞泠身上。这个人,怎生这么不要脸,做出这么没脸皮的事之后还好意思和自己家姑爷继续来往?还好意思来家里吃饭?

冬雪眼里的怒火陈铭远瞧的出来,垂下眼当做没看到就对冬雪道:“带孩子们出来见见这位俞大伯。”俞泠正在端茶的手微微抖了抖,如果从曼娘那么论,该叫自己表伯才是,现在是俞大伯,那就完全把那点姻亲给忘了。

俞泠掀开茶碗盖子,热腾腾的气从碗中冒出,只有这样,才能让眼中酸涩的泪不流下来。陈铭远已经笑着道:“这福建地方,别的不说,物产很丰富,有好茶好水好果。俞兄这几日到,只有桔子了,再等些日子,荔枝香蕉芒果都熟了,那是又新鲜又好吃,在京城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

俞泠喝一口茶,尝不出这茶是什么滋味,只是顺着陈铭远的话道:“的确好茶。阿远你在这过的很好?”陈铭远的眉毛都要飞起来:“要说吃住,自然比不上京城时候,可是一家人在一起,那真是吃糠咽菜都是甜的。”

当年少年时的那些好友,似乎个个都很如意,即便仕途不如意如陈铭远者,也是一家子在一起,纵然地处偏远,依旧十分欢喜。更何况三皇子前些日子代今上祭天,虽用的理由是陛下感了风寒,可这分明就是要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前兆。毕竟久病的二皇子已经缠绵病榻不起,成亲已有十年的二皇子尚无子嗣,而三皇子已有三子四女。

无子、多病,这种种不利都让二皇子那个居长的位置变的无关紧要。而陈铭远,曾为三皇子伴读,俞泠只觉得心里更加酸涩,人人都过的好,只有自己,被排挤出宫廷,以后就算回去,也不能再得圣宠,或者说,从来没有得到过。

睐姐儿已牵着谨哥儿出来,在有没见过的陌生人面前,睐姐儿还是很乖巧,能摆出一副做姐姐的样子。陈铭远让儿女上前给俞泠行礼,见面前这对儿女生的玉雪可爱,行完礼后又倚在陈铭远腋下,如一对能说话的玉娃娃一样。

俞泠不由想起自己孩子,绵珠把自己儿女看的很紧,孩子总是有点怯懦,和自己也不大亲,见了自己反而有些害怕。俞泠那久已藏在心中的悔意,此时就如春日的江水一样,涨个不休。陈铭远已对俞泠笑道:“这对孩子,被我和内人宠坏了,见了人也从来不认生。记得俞兄你的长子,比我家睐姐儿还要大三岁,也该开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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