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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40)

曼娘的脑袋探进来:“怎么还没洗好?快过来,我给你刮刮胡子。”陈铭远从桶里站起来,老夫老妻,曼娘再不是当初那个看见陈铭远光裸身子就会脸红的初嫁少女,只是把衣服扔给陈铭远让他穿上,陈铭远着了里衣披了外衫,也没穿鞋就赤足走到外头。

曼娘已经把修面的那些都放好,陈铭远躺到躺椅上,曼娘用热水又在丈夫的下巴上抹了一圈,摸摸胡子没那么硬了,这才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给陈铭远刮脸。

天气热,曼娘只穿了件纱衣,衣服的袖子做的很大,这一动作就露出白嫩如藕的胳膊来。陈铭远半躺在那里,看着妻子的面容,怎么会越看越好看,他不由伸手往妻子胳膊上摸:“曼娘,你又有喜了,这回,是给我生个慎哥还是生个女儿?”

曼娘左手抬起,啪一下打在丈夫手上:“别乱动,小心刮到脸,连睐姐儿都晓得,脸上有疤不好。你脸上要有了疤,到时没这么俊朗了,那可怎么办?”

陈铭远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妻子眼眨都不眨:“这是打破了哪家的醋缸子?我闻见一大股子酸味?”曼娘已把陈铭远的胡子刮干净,拿过手巾给他擦着下巴,斜睨丈夫一眼:“嫣红可是说了,这么俊朗的男子,怎么偏寻了这么个相貌普通的妇人?岂不辜负了那男子的美色。我还没有问你,别人怎么会晓得你如此俊朗?”

陈铭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坐起身一揽就把妻子揽到怀里,曼娘手里还拿着刮胡刀,把手伸远一些好不划到丈夫脸上:“快说,究竟怎么一回事?”陈铭远的下巴放在妻子肩上:“我是真没过那楔街柳巷。”

曼娘哦了一声,感觉妻子还是不大相信自己,陈铭远急了:“曼娘,我真的没过,不然你寻宋兄问个究竟?那个什么嫣红,不过是初来时候,老鸨带了她县衙时我见过一回,后来在街上又见到一回,别的,就再没见到了。”

说着陈铭远皱眉继续想:“也就是平常说话,别的话一句都没说过,这样的庸脂俗粉,谁耐烦多看她一眼。哦,是了,她曾约过我那里喝茶,谁耐烦应酬她。”陈铭远哗啦啦说完,见妻子的面色还是没有和缓,小心翼翼地说:“真的没有什么。”

曼娘拿过手巾擦着刮胡刀:“前面一句。”前面?陈铭远皱眉细思,还是没有想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无奈地看向妻子。曼娘很仔细地擦着刮胡刀:“你说,那种庸脂俗粉,不耐烦多看一眼。那要不是庸脂俗粉呢?”

这醋缸子打的,可真够大的,陈铭远把妻子再搂紧一些:“天下除了你,别人都是庸脂俗粉。”曼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身捏了丈夫的耳朵:“说,在府城都做了些什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陈铭远顺势咬一下妻子的指头:“什么都没做,只有想你和孩子,还很担心。”曼娘眼里戏谑的神色渐渐褪:“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孩子们是我的骨肉,我怎忍心让他们在险境中,我只是觉得,若是真有那些剩余盗贼想报复,这时离开不是什么好主意。”

陈铭远把妻子再抱紧一些,什么话都没说,曼娘靠在他肩上:“阿远,我们成亲已经六年了。”陈铭远不由低头看着妻子,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曼娘缓缓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止六年,而是十六年、六十年,等到你我鸡皮鹤发。那时,你若先走,我绝不独活。阿远,我怎舍得离开你。”

来到龙岩后,诸事烦扰,陈铭远已很久没和妻子说过这样的情话,此时再听只觉心里满是欢喜,手摸上妻子的眉,滑过妻子的眼:“我也一样,等到你我鸡皮鹤发还要在一起,你若先走,我也会寻你。”

让那些软玉温香功名利禄都统统见鬼吧,没有了妻子,那些又有什么意思,这一生这一世,既选了妻子,那就是一辈子,绝不变。

事情的余波足持续了大半年,省城发下消息,这样的大盗务必逮捕干净。周围几个府也一起抓捕,等到最后一名大盗被抓到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了,消息传来,陈铭远松了一口气,这下,就不再怕他们的报复了。

陈铭远欢欢喜喜地回家打算告诉曼娘这个好消息,刚走进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我写感情交流越来越顺手了。

☆、109姻亲

那几个仆妇中由领头的带了行礼,陈铭远眼一扫,微微有些熟悉,像是沈知县家的,点一点头就走进书房。

陈铭远猜的没错,沈太太是带了沈姑娘来辞行的,原本沈知县的任期在五月就满了,但因出了这件事,也就留任几个月,等把这件事的首尾处置了再说。这倒合了沈知县的心,毕竟这件事虽有风险做成也是大功一件,一个卓异是跑不了的,这样升迁也就有望。

沈太太母女原本计划和沈知县一起离开,沈知县留任数月,路上可能还不太平,她们也只有一起等着。现在那些盗贼既已被抓,沈太太也就决定带了儿女们先走,回到家乡男婚女嫁。沈知县等完了这边的事,若有升迁,赶在年底去吏部领了凭,再赶回家过年,也算两不耽误。

在龙岩这几年,曼娘夫妇得沈知县夫妇照料不少,现在沈姑娘回乡后就要出阁,忙备了厚厚一份礼送给沈姑娘:“不能亲看你出阁,这些许东西,就做添妆吧。”这样厚一份礼,换在平日,沈太太是定会推辞的,可既然曼娘说是给自家女儿的添妆,沈太太也就笑着让沈姑娘上前接了。

沈姑娘上前行礼接过,曼娘见她不坐回去,却一直瞧着自己,不由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沈姑娘和金嬷嬷学了那么几年规矩,不是原先那个藏不住话的少女,但这话已经在心中琢磨了许久,咬住下唇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问道:“虽说,娶妻重德,可书上也说,从没见好德者如好色者。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平凡容貌,怎能这样琴瑟和鸣?”

说完沈姑娘整张脸都红了,沈太太已经狠狠地剜了女儿几眼,对曼娘笑着道:“她孩子家,哪晓得夫妻相处之道,等以后出了阁,慢慢就晓得了。”曼娘并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日子久了,你就会晓得,天下人千姿百态,可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必定知礼,也不是每个人都必要*。你的丈夫是什么样人,你就怎样待他就是,千万记住,天下除了你自己爹娘亲人,别的都是有来有往的,没有人能踩着你的脸你还真心实意待他。”

曼娘讲的隐晦,沈姑娘却觉得自己听懂了,不由望自己娘一眼,可是,这和娘说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样。沈太太是完全听明白了,把自己女儿揽过来:“傻丫头,有些事,总要慢慢告诉你。不过你陈家婶子说的对,有些人,是不能全抛一片心的。”

曼娘对沈太太笑了:“沈姑娘聪明灵秀,这些事,只要略略提点,也就明白了。不过有些事,总归是要经历过才晓得。”做娘的怎舍得让女儿吃苦,可有时候由不得的。有些事,总要经历过,吃过苦头才明白。沈太太嫁过来不久,沈知县就中了举人,算是没有吃过婆婆的亏,可是自己婆婆怎么待自己那些妯娌沈太太是亲眼所见的。怕就怕女儿这心太实,嫁过去后真的把婆婆当亲娘看了,这话沈太太几次到了嘴边不敢说出口,为的就是总要回趟家乡,到时万一自己女儿对自己婆婆说出来,未免心里存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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