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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24)

定好了人,又是那些东西,曼娘的陪嫁不少,这些都要封存起来,由不跟着去的钱妈妈带人看管。钱妈妈听说自己不能去,已经哭了好几场,说要跟了曼娘去。曼娘温言安慰,又把这些东西一一点给她:“妈妈您瞧,这些东西可也是十分要紧的,都跟了我去,到时等我们回来,七零八落的,怎么过日子?”

☆、96准备(下)

曼娘嫁妆丰厚,那些家具搬不走,可是首饰衣料各样摆设,都是既轻巧又不便宜的。钱妈妈擦了擦泪才道:“我也晓得这是小姐您倚重我,可是……”曼娘轻轻拍一下她的肩:“没什么可是的,你带了夏露秋霜她们好好替我守着家。那些小丫鬟们,我已和婆婆说过,若我们去的日子长,她们到年纪该配人了,你和夏露她们就看着有合适的给她们寻个人家。”

去的日子长,长到那些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们都已到了配人的年龄,钱妈妈的泪又落下。曼娘没有再劝她:“这些细软,哪个箱子有什么,都有本帐,上面贴了封条。这本帐你和我各拿一本。铺子和庄子的帐,我会交给婆婆。”

曼娘说一句,钱妈妈跟着应一声,听到铺子和庄子的帐,不由微微愣一下,接着就道:“小姐您想的周到,铺子和庄子的帐,交给太太是正理,可是太太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这些年精力不济,再过些年,只怕就是四奶奶掌家,到时这……”

钱妈妈这样想曼娘是明白的,不过曼娘也有主意:“我明白你的心,想的是不让我吃亏,可是这些东西,不放在妥当人手上,难道我要拿回去让母亲管?这不是白白地让婆婆和我之间生嫌隙?现在交给婆婆,以后婆婆没有精力,让四婶子管着,不过就是几年的利息,别的她敢贪墨了不成?若她真能这么做,到时我也是有法子的。”

既然曼娘有主意,钱妈妈也就不再劝,曼娘又叮嘱她们几句,不外就是自己不在,除必要的,别的事都不要去沾,横竖该得的,她们也不会少。钱妈妈和夏露她们应是,曼娘又拿出一个匣子交给钱妈妈:“这里有两百两银子,钱妈妈你拿着,若有个万一,你们也好填补着些。”

这是担心有个万一,毕竟虽有月例,但要遇到那种捧高踩低的管事故意刁难也是有的,这些银子是留给钱妈妈她们防身用的。钱妈妈和夏露等人不由垂泪。秋霜呜咽着道:“小姐,您为何不要我跟了你去,冬雪比我还小呢。”

曼娘淡淡一笑:“我晓得,可是你的公公婆婆都不方便跟了我去。你啊,还是好好地在这,和钱妈妈一起看着我这些东西,若少了……”秋霜的唇嘟起:“若少了一样,小姐回来就杀了我的头。”

曼娘不由一笑,春雨已经进来,面上神色有些焦急:“奶奶,老太妃来了。太太请您赶紧过去。”这件事是要瞒着陈太妃的,总要等到陈铭远出门后,再让齐王世子缓缓地告诉她,那时木已成舟,再有众人劝慰着,太妃慢慢也就好了,可这时太妃怎会突然来到?

曼娘匆匆理一下头面衣衫就往前面去,刚进院子韩氏就迎出来,对曼娘使个眼色,曼娘会意,脚步放的更轻,面上神色也更恭敬,刚低头走进屋不及行礼。陈太妃就道:“你们都出去,留远儿媳妇在这。”

陈大太太已经收起面上笑容:“姑妈,这,”陈太妃抬眼一瞧:“怎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陈大太太忙又赔笑:“自然是不能了。”陈太妃没再说,陈大太太晓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只得带着人出去。

等只剩的陈太妃和曼娘两个,陈太妃才猛地一拍桌子:“我竟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惠的,谁晓得,谁晓得胆子竟比天大。这样事情,哪是臣子好能沾惹的?你们,真是要活活气死我。”

曼娘没有下跪求情,而是缓缓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太妃于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才有今日之富贵。夫君是男子,又是这支长子,自然也要如此,才能博得长远富贵。”陈太妃的唇张一张,那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来,当年若不是一搏,又怎有今日富贵?过了许久才道:“可是你难道不晓得,这是怎样的大事,哪能随意张口?今日不过是被贬官,异日呢?这京中,今日还是万人之上,明日就成阶下囚的,我难道看的还少吗?”

曼娘看着陈太妃毫不动摇:“太妃当日把夫君送去给三皇子做伴读时候,夫君就已……”曼娘停下没有说,陈太妃的手也顿在那里,当日送陈铭远为皇子伴读,不过是希望陈铭远能多得一个靠山,毕竟宗室王哪有皇子离皇帝近。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年后大皇子去世,二皇子多病,原本非嫡非长的三皇子,竟一下被推到这么重要的位置。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想得到?陈太妃也是六十多的老人了,看一眼曼娘的肚子就道:“你坐下吧,哎,如果早知道,或者我就不会让远儿去做什么伴读,也不会牵扯进这么多的是非。”不管陈太妃是怎么想的,她心疼陈铭远这点是没有错的,曼娘走到陈太妃身边轻声道:“太妃也是心疼夫君,可是太妃,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夫君已然是三皇子这边的,怎么都撇不清楚。”

陈太妃怎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世间事哪里去买早知道,真要论起来,一切肇因都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福建那边,天高地远,陛下,实在也是太狠心了。”

既这样说,表明太妃的怒气就散了,曼娘又是浅浅一笑:“雷霆雨露,都是天恩。陛下既要杀鸡给猴看,自然也要贬的越远越好。”背后的话曼娘没有说出来,陈太妃已经知道了,不光是越远越好,还要越来越难管。听不懂当地的话还是末节,风俗吃食都不习惯,甚至有被贬的官因这些而死在当地。

陈太妃觉得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陈铭远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经过多少风雨的京城的贵公子,去了那种地方,到底?曼娘也没有上前去劝说,只是站在那。陈太妃觉得哭够了,擦了擦泪才道:“我听说你和郡主要了个嬷嬷,大概就是跟着去的。若你不是去要这个嬷嬷,我也不会晓得。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也没法扭转。你既有了个嬷嬷,我也再给你个人。”

说着陈太妃顿住,不会是要给自己一个美貌的,经过□的女子?曼娘心里暗忖,可嘴上还道:“太妃要给的,定是好的,只怕她受不了那边的苦。”陈太妃眼神里带上一丝趣味:“你们做主人的都能受苦,更何况是他们?不过是当年我初入宫时遇到的一个小宦官,伺候我一直很尽心。原本说的是他就在王府养老,可是听说你们要去福建,触动了他的乡念,他家乡也是那边的,七岁那年被拐子拐了,后来进的宫。这辈子原本是不打算回乡的,遇到这个机会,就求我成全。我怎能不成全?”

原来是个宦官,这就简单,曼娘急忙又谢过陈太妃,陈太妃瞧着她:“你们夫妻情深,外人自然也插不进去,可等到以后,若有个什么,你也别做出那样的事来。”太妃语焉不详,但曼娘已经明白太妃话里是什么意思,恭敬行礼道:“太妃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的丈夫,您的侄孙,也不是那样浅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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