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曼婚(118)

睐姐儿会说的话越来越多,见人也不认生,见了陈老夫人,让她叫曾祖母就叫,行礼就有模有样地跪在地上拱手。把陈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抱着外曾孙女就不肯撒手,强要曼娘把孩子留给自己住一晚。

曼娘也晓得外祖母的心,况且又有奶娘丫鬟服侍,笑着应了,只是又道:“后儿要带着睐姐儿回我娘家去,到时外祖母可要把睐姐儿还回来。”旁边陪着的人已经笑了:“三嫂子这话错了,你啊,该叫大祖母才是。”曼娘当然晓得,可是夫家的堂房祖母,又哪有外祖母那么亲密?

曼娘笑着把这话混过去,陈老夫人怎么也舍不得放开曼娘的手,孙辈也不算少,可是自己儿子和邱家那几个都远在京城。算来,只有曼娘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可惜曼娘虽算嫁进陈家,也是住在京城,哪像原先还能常过来看看自己?

陈老夫人心里想着,嘴里就道:“我曼娘叫什么都成。”说着唤丫鬟:“我也老糊涂了,快把我给睐姐儿预备的东西拿过来。”丫鬟忙应了,从里面抱出一个匣子,陈老夫人把匣子整个递给曼娘:“我当初出阁的时候,你外曾祖母给我预备了一套头面,你娘出阁时候,我让她带去一对镯,你姨母出阁时候带走一对簪,剩下的钗给你舅母了。这些,就留给你闺女,这丫头,我瞧着可着人疼。”

首饰头面不稀奇,曼娘和陈氏当年陪嫁里面都有不少,但要的是陈老夫人这一片心,曼娘郑重谢过,又让春雨她们收下去。旁边的人又笑道:“姐儿才一岁四个月呢,就连嫁妆都备下了,也不晓得谁家的哥儿这么有福气?”

自然也有人再顺着说几句,曼娘也跟着说笑一会儿,见外祖母虽然面上带笑,但精力看来有些不济,也只有把睐姐儿留下,就再去别家坐坐。

陈家开祠堂祭过祖,曼娘也就和陈铭远往徐家去,见了徐老太太,自然又是一番欢喜,曼娘远道回来,出阁的那些姐妹们也要回来看望,八小姐九小姐十小姐十二小姐十四小姐都是嫁到这附近的,也差不多同时到娘家,再加上各自生下的孩子,这家里顿时到处莺声燕语是笑语欢声。

都是出了阁的姐妹,对外说起全是徐氏,见了面彼此都很亲热,十二小姐少了尖刻、十四小姐去了原先畏缩,再加上孩子们彼此打闹,一时众人都十分亲热。

可惜热闹过后还是要离去,曼娘和陈铭远在徐家住了三日,虽觉有说不完的话,也晓得要收拾行装进京。徐老太太虽舍不得孙女,可也晓得这是人之常情,从箱子里拿出不少东西给睐姐儿,说的理由和陈老夫人一样,给外重孙女做嫁妆。

曼娘收了,又答应等徐老太太明年大寿时候再回乡贺寿这才离去,转身见祖母依旧站在门口,一头银发已经十分醒目,眼睛不由一酸就流泪下来。陈铭远晓得妻子心情,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你也不比太过忧心,说不定陛下会把我免官,到时我就带了你,索性回家乡来住。你看这青山绿水,房子又宽大,比在京城舒服多了。”

曼娘不由笑了:“好,就依你,什么都依你。”至于丈夫说回家乡的前提,曼娘全没在意。陈铭远也笑了,不由看向妻子小腹,妻子一直都还没消息,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过于忙,不够努力的缘故?

曼娘感到丈夫的眼变的有些火辣辣的,嗔怪地打一下他的手把睐姐儿抱过来,掀起车帘指着外面的树木告诉女儿那是什么。陈铭远含笑看着这一切,想把这一幕长久地留在脑海中,好等真有那一日时,能回忆起这一幕,好解掉远离妻女的相思之情。

回到京城已是六月,到家那日,恰是韩氏生产,给陈家又添了个胖小子。陈大太太照例赏赐,未免要问起曼娘,毕竟两个妯娌都添了儿子,陈二奶奶又怀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按说曼娘也该再有了。

曼娘当然晓得婆婆的心思,回来路上曼娘已觉得有些不适,不过日子浅,还是先不说出来。陈大太太见曼娘并不慌乱,也明白他们少年夫妻,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只又寻太医开了张方子,说有助孕效果。

曼娘接了方子却没有抓药,让春雨等人告诉陈大太太,已按方抓药服用了。曼娘屋里用的人,除赵妈妈外,都是曼娘从家带来的,自然只听从曼娘的命令。

转眼到了韩氏儿子满月这日,曼娘也出来坐席,戏刚唱了几句,上了一道鲜鱼。曼娘就用手掩一下口,似被那鱼的味道呛到。陈大太太正好看见,不由看向曼娘,曼娘脸上微带羞怯之色,对陈大太太附耳说了两句,最后又道:“全是婆婆您心疼媳妇,不然,也没有这么快。”

这真是意外之喜,陈大太太顿时喜色盈面,叮嘱厨房给曼娘上些清淡的食物。秦婉柔坐在她们旁边正好看见,若有所思看曼娘一眼,这才对曼娘道:“我有些热,想去花园歇一会,你带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陈同学算我写过的少有的对仕途很有进取心的男主了。赵同学虽然也读书考进士,但他更多的是在家族荫庇下进行仕途的。甚至某些方面,他还不如妻子婉璐有决断。而陈同学是要反过来庇护住家族,所以有时需要博一下。而陈同学曾为皇子伴读,在无嫡长的情况下,所可选择的道路其实不多。

☆、92指腹

今日曼娘不是主角,自然起身陪她出去。等走到花园里,曼娘才笑着道:“你是不是又有喜了?这七月天已经有些凉了,你怎的还那么怕热?”秦婉柔的眉微微一扬:“你别说我,先说你罢,多久了。”

曼娘唇边笑容甜蜜:“也没多久,顶多两个月呢。”秦婉柔哦了一声就道:“我就想问问,你夫君在授官时为何会进了礼部?”陈铭远的成绩,足以让他进翰林院,但他没有参加庶吉士的考试,而是直接进了礼部,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曼娘瞧秦婉柔一眼:“得,不是你想问,是你夫君想问吧。我说表嫂,表哥要知道,直接去问就是,何必要通过我这边?”秦婉柔扯一下曼娘的袖子:“你少来这一套,别打算混过去。”说着秦婉柔的眉微微皱了皱:“你夫君那边,不就是问不出来。你今儿告诉我句实话,你夫君,是不是跟定了三皇子?”

曼娘笑了:“难道可以选吗?皇子伴读,本就有了立场。若大皇子尚存,甚至大皇子没了之后,二皇子若身体康健传得有后也没这样烦恼。”秦婉柔的手无力地垂下,不得不承认曼娘说的对,今上迟迟不立太子,因为前面还有位二皇子,虽然他体弱多病,但在一日,三皇子就越不过那个长字去。

无嫡立长,秦婉柔默念一遍才重新拉住曼娘的手:“可我也要告诉你一句,休要因曾为皇子伴读,就生出些别的什么念头来。要晓得,陛下和诸位皇子,终究是父子。”曼娘当然晓得秦婉柔话里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我晓得,你放心。你夫君的表弟,也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况且,”曼娘深吸一口气:“君臣父子,天子之家,家事既为国事,哪容得下臣子分那么清楚。”天子近臣,从来不是那么好当的,世人只看到了近臣们的风光,却不晓得近臣们背后的辛劳。

上一篇:莺莺传 下一篇:十样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