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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传(31)

作者: 夏天的绿 阅读记录

赵萱萱在这种事上一惯机灵,赵苓苓也很有眼色,跟着姐姐行事。只要空的时候二房的女孩子来询问手艺上的事情,她们就先一步过来问东问西。

赵蓉蓉觉得有些困惑,赵莺莺却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她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果然到了晚间,把白日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氏也只是轻飘飘道:“既然萱姐儿和苓姐儿好学,多教一些有什么打紧。”

赵莺莺心里清楚,自家娘亲也不是圣人——她也不需要自家娘亲是圣人。

王氏这些年受孙氏的气还少?如今是孙氏来求她,可是还是摆出这样的嘴脸,王氏难道不气?依旧让女儿去教已经是看在几个侄女儿的面子上了。现在宋氏既然晓得让萱姐儿几个这样做来撒气,王氏自然就驴下坡。

孙氏一开始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只是知道三个女儿在一步步地学,每日看一番进展也就是了。是到了后面才觉察出来的——赵家的小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什么事儿都是瞒不过去的!

当即就发怒道:“好啊好啊!果然是一对好妯娌,都会联合起来欺负人了!同样都是跟着学一点小手工,这样的小事也会弄鬼!当初答应的利利索索,真到了时候就藏着掖着了,老大家的就教的仔仔细细,我家的就是敷衍啦?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

说着就撒泼嚎了起来:“我可真是命苦!嫁进了你们老赵家,老公是个没担当的病秧子,这也就罢了。偏生生孩子也没运道,生到第六个才给那死鬼得了个能延续香火的!这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可是最后却是这样让人糟践!”

这一但嚎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见到方婆子出来更加来劲:“是你就是你,当初说的好花好叶,只把你家和你那二儿子夸的没谱了,若不是这样,我能嫁来?可不是行骗,可不是行骗,把我一辈子都糟蹋到这里了,你赔我!”

这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街面上混的人家谁也瞒不过谁,方婆子自然不可能把二儿子赵福身体不好,自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遮掩过去。不过,当初这件事确实是瞒着孙氏的。

当初孙家穷,为了彩礼钱不管孙氏是不是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只是为了防备孙氏知道赵福情况后不乐意,闹出什么事儿来,把情况说的好听极了。按照他们的想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亲了之后还能如何闹?

是闹不着他们了,她都是赵家人了,自然只会闹赵家这个小院。

也就是如今了,赵家已经分家,也没有钱给赵福再娶一个,不然一般媳妇也不敢有她这样的做派——不怕被休回去啊!要知道孙家可是穷的底掉了,她有娘家等于没娘家,那里可不会收留她。

方婆子默默不语,当初的事情不能说她有错,她也是和孙家敞开了说的。说到底她只是赵福的娘,又不是孙氏的娘,顾得了儿子自然就顾不了孙氏这个不相干的。

但又不能说她没错,赵福确实身体不好,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有时候方婆子也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是这样的处境!他们这样人家的娃娃,要么就和赵贵赵吉一样健健康康,要么索性更弱一些,家里没有力量救,那她就能有理由不管了。

这样的儿子,偏偏又是没担当没上进的,这些年没给孙氏过过好日子,这也是真的。

方婆子愧疚不说话,王氏却不会,当即冷笑一声准备说话。却没想到孙氏才六岁的女儿赵莲莲慌手慌脚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啦!爹,爹他又上不来气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第25章

方婆子原是一个回头人,自乡下地方嫁进扬州城里赵家生下了三儿两女。不管是不是家贫,她都不忧虑——管着孩子一口饭吃就是了,养大他们之后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然而五个孩子当中她又确实有一个放不下的,那就是二儿子赵福。大概是做父母的天性,爱幼怜弱。这个孩子打出生起就气弱,人都说长不大!当时她心里是想着尽尽心,说不得就老天垂怜,因此养的格外精心。

也算是命里有这个运道,赵福确实没有夭折,只是身体弱这一点是没法子了。中间大夫也不知道请过多少,除开一些招摇撞骗,都是摇头。

“说这病重倒是不至于,精心养着长命百岁的都有。只是这是一个富贵病,那些富贵人家生这个弱症的多。对于那些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左不过丫鬟小厮服侍着,好饭食吃着,好药物用着。可是普通人家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夫的话都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所有人都明白,赵家不是有钱人家!

赵家绝不是那等最贫苦的,至少是穿得暖衣吃得饱饭,日子寻常也有自己滋味。但是这样的滋味是脆弱的,只要有一个看病吃药的病人,整个家庭就会很快沦为赤贫——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家里有病人,那真是活人要给拖死!

好在命不该绝,赵莺莺这位二伯从小虽然弱症却又不是那等最严重的,将将就就地吃药和照顾,竟然也完完好好地活下来了,直到娶妻成亲开枝散叶。到了如今,早就过了大夫当初说过的夭折年纪。

只是到底是个病人,这些年汤药费还是要花的,只是没到拖垮赵家的地步而已。

“谁说运气好?”王氏没好气地动着织机,发觉这不是做活计的好心情,当下把手一放,没好气道:“当初在这上头吃了大亏哩!”

她眼睛错了错,没见到婆婆,估计是去到对面帮忙。也没看到赵吉,想着是去叫大夫去了。这才对着儿女道:“不是你们娘我在这里说是非,实在是日子就是这样的。当初你们二伯什么时候发病不好,偏偏轮到了你爹成亲之前,一下把家里家底全赔了进去。别说进王家的聘礼了,就是成亲的花费都没留下。”

说着王氏又冷笑:“要说还是你们大伯母命好,那时候已经分出去了,你们奶就算想要大房里出钱,那也要看儿媳妇放脸不是。到头来哪里都找不来钱,只好把归你们爹的那一份给拿了出来。”

“这我也不说了,反正你爹是做儿子的,爹娘留下东西是恩赐,没留下什么也不得抱怨。只当是跟了一个偏心的爹娘,都分给上头哥哥。这样的事儿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可是——”王氏话风一转,抬高了些声音道:“我不服了!那一次后,你们奶的私房也就被掏空了。之后跟着我们家吃饭,这时候再东挪西凑攒一点私房,竟然也不忘你们那二伯!果然就是打量着我好性儿。”

赵莺莺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懂得这话里的意思。奶奶手边没钱了,跟着自家过活后攒钱,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是儿女孝敬和日用里抠出来的,也可能是自己做了一点针线。只是方婆子并不是精于针线的一个,还是前者更可能一些。

虽然说给出去的钱人家怎么花是人家的事儿,可是试想家里儿女孝敬母亲的东西,转手就被母亲转给了另一个兄弟。这样,谁能心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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