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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传(170)

作者: 夏天的绿 阅读记录

王氏却不是想做这样的机户,她自己一个人织绸还好说,一旦人多绸多,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中间做生意的门道可多,甚至牵涉到了走通一些关系的事情。这对于不善于经营的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她索性不做这种打算,买来织机就租出去。赚的肯定没有做机户来的多,但是旱涝保收,还不用应付一些麻烦的关系。

赵吉也赞同这种打算:“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不能急。这些日子很多人家都忙着重建,各种工匠都忙的很。昨日我在巷子里见到大哥,他走路都急匆匆的呢!这时候去请木匠打织机价钱恐怕不低,等一些日子人人都闲下来了再说。”

王氏听了只管笑道:“我急什么,这钱放在这里又不会跑了,赚钱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啊。”

夫妻两个因为二百两银子欢喜的不行——这就是扬州的市井百姓人家了,钱确实不是全部,但是有钱的话能过的更加快乐。若是一些文人雅士知道了恐怕会心中不耻,或觉得‘铜臭’,或觉得‘庸俗’。

不过市井小民恐怕也不会在意这些‘文人雅士’怎么想吧。

第85章

“六月涨, 七月断,八月沾...三月九月重阳天, 无事人莫到江边走...”

赵莺莺本在窗子底下打结子, 忽然听到一个唱书的艺人被请进了自家院子,耳朵里听了几句却不知道意思。只不过自家祖母却是很懂的样子,听的是连连点头。等送人走的是时候并没有拿钱, 而是装了一碗大米在唱书艺人的口袋了。

唱书艺人口里称谢,这才离开。

赵莺莺在窗户底下便问:“奶, 刚才唱书的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方婆子走近赵莺莺的屋子, 第一就是觉得整洁干净, 便称赞孙女道:“你们姐儿就是比哥儿讲究, 蒙哥儿单独开屋子住半年多了, 屋子不像样子, 每回还是蓉姐儿看不过眼了给收拾。”

赵莺莺请方婆子坐下, 先给到了一杯凉茶。

方婆子笑呵呵地喝着凉茶,慢悠悠道:“方才那唱书的艺人我本不打算请进来的, 如今咱们家的境况虽然比别人家好一些,但也没必要做这种消遣。只不过后头听他说话倒是有一些我老家乡下的口音, 一时心里不落忍。”

老人家说话有的时候就是说不上重点,赵莺莺也不着急,反正无事可做,一边打结子一边听祖母说故事也好。

方婆子一会儿说到重点了:“他那套唱书没什么意思,看得出来他本来也不是唱书艺人, 只不过会一点皮毛罢了。可能是这次遭灾之后家里没有着落,这才走街串巷做起唱书艺人的。我便干脆让他不用唱那些三侠五义的故事,唱些老家的点子春口就是。”

什么是点子春口?就是各行各业的行业切口,这些话不是行内人根本听不懂。不过时间久了,一些当地总结的民俗谚语也被称之为点子春口。

“春雨糟...”方婆子起头唱了第一句赵莺莺就不解了,谁都知道春雨贵如油啊,这怎么说‘春雨糟’呢?

王婆子笑着解释:“我可不晓得什么春雨贵如油,也不知道你小姑娘哪里听来的糊涂话。反正在我们这里最怕的就是春雨,一旦下春雨可不得了,庄稼的根都要烂在地里。”

这时候正好王氏走廊子下经过,便道:“莺姐儿恐怕是在书里学的,我仿佛记得是有这一句的。不过啊,这每个地方不同,说春雨贵如油的恐怕是北边了。咱们这种湖泽遍布的地区,凭他是旱地挖一尺异能见湿,哪里敢盼望春雨。”

赵莺莺恍然大悟,上辈子自己生活在北边,更多的生活经验也来自北边。那时候听到的总结的民俗谚语也肯定是北边的,然而须知道这些民俗谚语最切合当地,一旦换了个地方,那就是南橘北枳了。

“那什么是‘六月涨,七月断,八月沾’,什么是‘三月九月重阳天,无事人莫到江边走’。”赵莺莺又问。

方婆子解释道:“六月下雨七月断,至于八月,虽是一般不下大雨,但一旦下雨那就不得了,这就叫做‘沾’。至于说三月和九月最多的就是重阳天,重阳天就是大风大雨的日子。这种日子江边大风大浪的,当然不能随意到江边去。”

赵莺莺心里感叹果然是湖泽密布的地方出来的民俗谚语,基本上只说下雨的事情,对于干旱则没什么总结——话说这种地方怕什么干旱!

方婆子一边说一边叹:“这可不是说着了,‘八月沾’,虽然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但是要么不下雨,一旦下雨就不得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有一次,那时候我们村子背后有一条大河,八月份天上连绵不断的下雨,我爹和村里的青壮一起去防汛。整整一个月都吃住在大堤上,因为那雨水也是连绵不断了一个月。”

“这一次也是遇上了!”

正在方婆子和赵莺莺感叹这一次遭灾的事情,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赵莺莺用支棒撑起窗子,伸出头去看,这才看见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了。王氏正在用力关门,而外面有人往里挤,一下子把王氏挤倒在地了。这赵莺莺如何能忍,连忙掀开门帘,跑到门口。

一看是张家人,连忙道:“你们做什么欺负我娘?难不成是是见我家人少,便仗着人多来了?”

赵莺莺的一张嘴轻易不做这种用,但是厉害起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语言是很奇妙的东西,一开始张家人来找赵家人,大家当是家务事不好管。

可是赵莺莺说出这句话之后一切都变了,大家立刻就觉得赵莺莺说的是对的——这可不就是张家人仗着人多在欺负赵家么。而这么一想,立刻就有人站出来了,毕竟这可是在太平巷子啊,由着外来的欺负自己人是怎么回事?

有人立刻道:“我去叫牌长来!”

也有人道:“这些个外来的是怎么回事?咱们太平巷子要是老有这种生面孔进出,孩子都不敢轻易放到巷子里玩耍了!”

“嘿,我倒是知道他们。听说是赵家老太太的老家亲戚,所以老师上门混吃混合要这要那。要我说,这就是赵老三脾气好了,换做一个暴脾气的,遇到这种事儿,立刻就要打出去罢!”

张家人听到这些街坊邻里要插手帮忙,立刻慌了。大声道:“你们管什么,这都是咱们家的家务事!自家有什么事还不去料理?呆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就问:“得了吧!谁都知道这家姓赵,要说家务事那也是赵家的家务事,难道说你们也是姓赵?”

这话一说所有人哈哈大笑。

张家人涨红了脸,张大姑争辩道:“管你什么姓不姓赵,总之我们是这家的大哥大姐家,这难道还不是家务事。”

之不管围观的人相当不给面子,有促狭的挤眉弄眼道:“我今日才知道,不是一个姓的也可以是大哥大姐,你倒是说说清楚啊,不然小心你爹地下跟着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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