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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传(131)

作者: 夏天的绿 阅读记录

她最后什么都没有和王氏说,她到底是三家人的长辈,更多的是希望他们和睦,这种话说出来是什么后果,她可是清楚的很。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孙氏对方婆子说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隔壁人家的老婆听到了,之后就传扬了出去。

所有的流言都是这样的,大家流传的时候总是会避开和当事人说,所以王氏和孙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等于是整条巷子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孙氏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对一些妇女的调侃还能撑得住。强自道:“这话我就撂在这里了,这又有什么错儿?我就不信了,到时候她王家的和赵家老三敢不管哥哥嫂子。真做的出来,以后也就不用做人了。”

这些话可以说是无耻之极了,凡是家里有兄弟的不免设身处地去想,立刻觉得头皮发麻——摊上的这样哥哥嫂子,赵吉和王氏果然是上辈子不修!

但是这样的话又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至少真到了要命的关头,赵吉和王氏真不能撒手不管——无论赵福和孙氏有多可恶,他们总归是赵吉嫡亲的二哥和二嫂。这就像是长在肉上的瘤子,割不掉的。

王氏听了这些话反应就大了,当即气的浑身发抖。指天发誓道:“她居然有脸说这种话!我今日算是见识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那我也把话撂在这儿,要是我和孩子他爹真的命里不好摊上这种事,她尽可以赖上我家。孩子他爹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去死,但是端人家的饭碗就有难处要受,那时候她就等着瞧我的手段吧!”

这话...说的也很在理。赵福和孙氏如果真的要靠赵吉和王氏吃饭了,总不可能还当大爷一样吧?就算他们想当大爷,也要看王氏是不是纸糊的,王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不过这都是真的走到那一步才用考虑的,王氏虽然存了粮食,但是她并不想真的用上这些粮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扬州乱起来,他们家又能独善其身吗?不能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越是期盼什么就什么越不来。王氏的期待,或者说整个扬州的期待并没有什么用,天上依旧是一滴雨不肯下,热的难受。而粮店呢,没有等来朝廷平抑粮价而开仓放粮的通知,只等到了东家让依旧慢慢涨价。

粮价的涨幅并不剧烈,至少没有一天大变样这种事。但是每天涨一点儿,每天涨一点儿,始终见不到底。这种方法让人始终抱有一种侥幸,同时也慢慢让人绝望,等到回过神来更加无法下定决心去买粮了。

粮价已经很高了!

但是之前便宜的时候没有买,在最开始涨的时候没有买,在涨了一段时间但还可以承受的时候没有买,于是现在也没办法去买了——买粮是一大笔钱!这个决定注定要做的很艰难了。相比之下,祈祷粮价要跌,这是一个更简单更容易做的事情。

这种心态可以理解,但是面对这样大的事情,人要做出更符合家庭利益的决定就不能完全依靠这些心态,更多的时候要讲究理智判断。如同壁虎断尾,认清形势之后迅速做出决定。

一条尾巴与性命,哪一个更重要?银子和一家人的生存,又哪一个更重要?

第69章

今年的夏天是这样炎热干旱, 天上见不到一丝雨,地上已经干的冒烟了。一开始还好, 扬州这种地方总不会少一口水喝的, 但是越到后面越是人心惶惶。不会少一口水喝并不能代表什么,粮价涨起来了,大家一样难熬。

这些日子外面甚至有些不太平, 赵吉偶尔会听每日来家里做事的潘师傅和其他小工说起外面的情况。有些不那么安分的小子已经打起了殷实人家和粮铺的主意,特别是粮铺, 已经有几家被人摸走了粮食。

“都是深夜里动的手,一定有几个人一起合伙。有人拉车, 有人放哨, 有人爬墙钻窗, 等到搬运出来立刻推车跑掉, 然后就地分粮。只要没有被当场抓住, 事后没有什么痕迹, 粮店的人报官也没用。”

不过遭这样事儿的粮店大多是小粮店,真正的大粮铺人家是有大粮仓的!这样的粮仓十分严实, 不只是能防贼,还能防水火呢!用的是糯米汁黏合, 一旦密封大门,水淹一遍不透水,火烤一边不着火。

这样的粮仓可不是三两个小毛贼能打主意的,就算是江洋大盗来了对着这样的粮仓也得犯难——他们往往只能逼迫粮店的人交出钥匙开门。一般的小毛贼都是偷偷摸摸的,哪里敢做这种事。

不过外面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平静, 但对于赵家的一家老小来说,一切都没什么不同。他们安安稳稳地住在家里,在听说外面最近风声不好,王氏甚至彻底勒令几个孩子任何时候都不许出门。

在这种几乎彻底与外界隔绝中,除了天气又热又干,很不正常之外,赵家的日子和过去竟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按部就班。

在酿甜酒两日之后,赵莺莺小心地打开瓦罐,中间挖出来的那个小坑里面已经积满了水!按照王氏教她的,这就是甜酒酿成了。

“娘,甜酒成了哩!”赵莺莺高兴地说了一声,也不要家里其他人帮忙,她自己就烧火准备煮甜酒。

赵莺莺家的灶台是一个大灶台,上面有两个大灶眼和一个小灶眼,这一次赵莺莺用的就是小灶眼。

小灶眼上放着一只中等大小的钵,加入适量的甜酒之后赵莺莺就往里面兑水。等到水烧的翻滚起来,赵莺莺又放进了绵密的白砂糖。她吃这种淡甜酒的时候并不喜欢放太多糖,因为那会把已经很淡的甜酒味儿彻底遮盖住。

挖了两勺就停手。

因为这个时候甜酒是滚烫的,白糖撒进去立刻就融化了。赵莺莺也不管,只熄了灶里的火,等到淡甜酒微微放凉之后就从钵里转入到一个平常装水的带盖瓦罐。

这个瓦罐应该是可以给做事的人送水的,两边的耳朵上还系着绳子,方便提着。而现在正好方便了赵莺莺,把这绳子系在井里的绳子上,一下就把淡甜酒安稳吊在水井里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把瓦罐提起来,这个时候甜酒已经很凉了——瓦罐外壁擦干水摆放在竹床上,不一会儿就沁出了一层水珠。

赵莺莺捧着碗一下就喝掉了小半碗,家里人也喜欢上了这种稍微带一点儿甜酒味儿的甜水。王氏计划道:“都是之前端午节包粽子剩下的糯米,平常也没有多少用的地方,还有几斤?还不如都做了甜酒。”

一家人正计划的时候有人敲门。

之前赵莺莺家乘凉是不关院子门的,不过随着情形越来越不好她家也关门了。毕竟他们家日子好,关上门还好,要是让人看在眼里,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譬如现在外面作乱的小毛贼,很可能就会找上门。

“谁呀!”王氏站起身问了一声。

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妇人声音:“赵三嫂子,是我!宝珠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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