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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替身/四月与五月(出书版)(34)

作者: 春十三少 阅读记录

可是忽然有一天,糖果盒子被打开了,她却发现那些五彩斑斓的糖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与苦涩。她痛苦、流泪、心灰意冷,可是不论做什么,也都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一切。于是她默默地生活着,唯一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

她很怀念,怀念以前的自己,怀念书璐的声音,也怀念那个已经离她远去的人。

她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电脑,仿佛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摸一样的少女坐在面前,一脸开心地听着节目,然后转回身微笑地跟她说:“听到这里,我也想去旅行了呢……”

少女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开朗,她不禁想,那会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笑容?

世纭去阳台上取下已经晾干的浴巾,放到浴室的架子上,她总是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世纷却恰恰相反。

世纷是一个那么随性的人,她的房间总是乱糟糟的,用完的东西随手放在每一个角落,干净和不干净的衣服混在一起分也分不清,妈妈皱着眉头说:“你长大了怎么办,结婚了怎么办?”

可是世纷却笑嘻嘻的,一脸的没烦恼:“到时候你再来帮我收拾就好啦。”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妈妈也无奈地笑了。

世纭走到窗前,印在玻璃窗上的她的脸,却看不出表情。

“听完了一首歌之后,我想来读一读‘云淡风轻’的来信……”书璐那温柔婉约的声音随着音乐的结束而响起。

世纭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发起呆来。

“他说,很感谢给予他忠告的书璐以及‘寂寞星球’,希望我能够在节目中问一问‘寂寞星球’: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糖果还是糖纸呢?……哈哈,其实书璐做了这么些年的节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听众呢。‘寂寞星球’,如果你听到了节目,并且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就请用一切你能够使用的方式来告诉‘云淡风轻’这个答案吧。尽管编导一直跟我说,我们的节目可不是为了交友的目的而设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书璐却一点也不介意以上这两位在我们的节目中进行交流。

“好了,接下来书璐会来说一说本周各地发生的奇闻轶事,记得四月的时候某地有人把冷杉树的种子吸到肺里,结果那颗种子长了差不多8厘米,那么这周在墨西哥又发生了类似事件,这次并不是冷杉树了而是白杨树……”

世纭仍然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出神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忽然,她苦笑了一下,糖果和糖纸啊……

真的要选吗?如何选呢?

她站立在窗前,很久都没有动,电脑里继续播放着书璐主持的电台节目,她却置若罔闻。只是觉得,这道选择题无论怎样选择都会痛苦……

这个“云淡风轻”,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Chapter 6 十一月:来自寂寞的星球

【蒋柏烈:“你好像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理解你,或者说你根本没指望被理解,你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只准自己走出去,不准别人进来——也不准自己走进别人的房间。”

“但生活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应该是这样。是鲜活的、流动的,每天你会遇到很多人,你们交谈、开玩笑、互相表达自己的意见,每个人都愿意走进别人的房间,也愿意让别人走进自己的房间——这才是生活,你觉得理解了别人也被人理解。你应该试试,试着去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理解你——并且不止一个——比如我,比如父母,比如你的朋友,也许你会发现理解别人和被人理解其实不难,一点也不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纭的伤好了,她“英勇救主”的事迹不久便撤下了公司内部的谈资榜,她不禁想,有些事情发生的当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可是事后,一个月、甚至只是几周之后,大家就会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觉得很幸运,至少现在又可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过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袁祖耘在世纭去看望他的第二天就回来上班了,这场感冒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在世纭看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做过什么,只是私下对她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而已。

这样也好,她想,免得尴尬。

可是,每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舔舔嘴唇,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她好几次试着找石树辰,可是他的电话总是被转接到留言信箱,后来她去驾校拿驾照的时候碰巧遇见李若愚,才知道他休假去国外了,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联络。

这样也好,她又想,等他回来了自会找她的吧。

日子就这样从她的指缝中流过,回来以后——或者确切地说,自从世纷走了以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平静。这种平静与她在英国时的不太一样,那时的她是强迫自己忘掉了原来的生活,重新做一个自己,一个周围没有人认识的自己。可是现在,她忽然有点明白蒋柏烈的话:可能有一天当我回过头看以前的自己,惊讶于竟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做一些在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但我并不觉得后悔,一点也不,因为没有过去的自己,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也不会有将来的自己。

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并且像蒋柏烈那样做到这一点。

十一月的上海,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世纭找出在英国时买的风衣,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又比了几个手势,忽然好笑地想,项峰书里的侦探会不会就是这样一身行头?

那些书她还没有看,只是静静地叠在书架里,她很怕哪一天又遇到项峰,要是他问起书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她没有遇到,她只是很鸵鸟地想,等到哪一天遇到的时候再考虑吧。

她依旧每个周末都去蒋柏烈那里复诊,他还是请她喝牛奶,不过是用微波炉热过的牛奶,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那间诊室是怎样变出一个微波炉来的,但每一次她坐到黑色皮椅上的时候,他总是把那温热的玻璃杯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好像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最近还有再做关于陌生人的梦么?”蒋柏烈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一半的部分。

世纭摇摇头:“大概……有两、三个月都没再梦到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看着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暂且不能下定论。但是至少你在改变,而且在我看来,是往好的方面改变。”

世纭欣慰地笑了笑,靠在椅子上,视线的正前方是一片奶白色的天花板。

“最近的工作顺利吗?”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工作,因为一旦说起工作,就必不可少地要提那个性格恶劣的男人。

蒋柏烈看着她,鼻腔里发出长长的拖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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