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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替身/四月与五月(出书版)(29)

作者: 春十三少 阅读记录

“没有人追你吗?”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也许有吧,不过我不记得了。”

“哦……说起来,据我所知,石树辰也还是单身。”梁见飞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凹陷,世纭一直不知道那应该叫什么,难道也是酒窝的一种吗?

她立刻摆摆手:“拜托,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哦?可是我好像记得世纷曾经跟我说过他对你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愣,那个她们一开始曾避讳着没有提起的人,终于就这么自然、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是啊,世纷……她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她离去的同时,会不会,也带走了什么?

梁见飞抿着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世纭微笑着阻止她的道歉,事实上,她根本无需道歉。

“刚才看到你的一霎那,我甚至错把你当作是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梁见飞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是啊,”世纭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一转身,好像她就站在我身后……”

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别人谈论起自己的姐姐,也许,很久很久了吧。来伦敦七年,她只在毕业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后来都是妈妈来看她,妈妈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世纷,好像这个大女儿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远行了一般。

“我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去墓前看过她。”梁见飞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是吗,谢谢。”

“如果她没有走的话,你猜你们两个是谁先结婚?”

世纭错愕地瞪大眼睛,想了想:“应该是她吧……她那么主动,那么积极。”

“你知道吗,”梁见飞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我和林宝淑曾经怀疑她在恋爱,可是最后,这个疑问变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世纭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每一个迷,都是随着人们的离去而诞生,她也常常会想,要是世纷还在的话,她会怎样,她们会怎样……

可是,这是一个迷,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因为世纷死了,再也无法挽回地离她而去。

那个平安夜的晚上,是世纭来到伦敦之后最快乐的夜晚,她和梁见飞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关于学校生活、关于同学、关于这些年,当然,还有世纷。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谈论起世纷,尽管原先她每一次说到这个话题总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陌生了?

临走的时候,世纭送梁见飞去楼下坐出租车,站在街角的路灯下,梁见飞看着她,脸上的微笑那么亲切:

“世纭,今天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她哽咽着,但笑容依旧:“今天我忽然觉得,尽管世纷走了,但你还在就好。我们都要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快乐地走下去,因为,她是一个性格这么开朗,这么热情的人……她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世纭噙着泪,无法多说一个字,她只是微笑着点头、挥手,看着梁见飞坐上出租车,看着那黄色的影子离开她的视线。

等到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才发现自己连一句“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可是她微笑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啊。

不是吗?

“所以,遇见了姐姐的老同学,是你下定决心回来的原因吗?”蒋柏烈双手抱头靠在座椅的背上,一脸放松地看着世纭。

世纭歪着头想了想:“算是吧,我只是……从见到她之后,忽然很想看看其他人。非常强烈地……想要这么做。”

蒋柏烈笑起来,不知道是笑她幼稚,还是笑她的那种说变就变的个性。

“可能在遇到她之前,我跟以前的生活几乎隔绝了,我只是一味地想要忘记原来的自己,去过另一种……简单的生活,所以我也安心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说,好像这句子里的主角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其他人。

“但遇见她之后,忽然唤起了你对亲情、友情和过往的怀念,那些你想要隐藏起来的怀念,就这么突然又被挖了出来。”蒋柏烈接着她的话分析道。

“也许吧,”世纭苦笑,“也许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变了,或者说……我想要改变。”

“这很好。”他忽然说。

“……”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很好的改变。”

“?”

“难道你不觉得么,你、以及所有关心、爱护着世纷的人,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对你们来说,时间就是停止的。”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

“从那一刻起,你拒绝长大,你的身体发生着变化,可是内心却还是停滞不前,你仍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永远停留在她还活着的瞬间。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像是你说的那位世纷的朋友,也是一样的。地球每天都在转动,但是你们的时间,永远停留在痛苦的一霎那,怎么也不肯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她说不出话来,也许蒋柏烈说的,是对的。也许,在遭受到痛苦和打击的时候,她就关上了心门,再也不愿意敞开。

“但,世纷的朋友说的没错,即使她不在,她也会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活下去,尤其是你。我想说不定她就是这么希望的,希望你们能够代替无法笑的她去笑,代替无法哭的她去哭,代替无法爱的她去爱,最重要的是,代替无法成长的她成长。所以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变化,或者说,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对改变的渴望,是很好、非常好的。”蒋柏烈不再像先前那样懒散地坐着,而是双肘支撑在桌面上,像是给予世纭鼓励一般。

“真的吗?”她苦笑,可是这笑容,又并不是那么苦。

“真的。”他点点头,那么肯定。

“那么……”她露出单纯的微笑,“我就放心了。”

这一年的国庆,依旧很隆重,市区最主要的街道两旁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不亚于过年。世纭想起五十周年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隆重,可是一晃已经很多年过去,当时的景象变得那么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是十九岁时天真而雀跃的心情。

十月一号的早晨,世纭还沉浸在睡梦中,尖锐的门铃声忽然在房间里回荡着,她微微睁开眼睛,想不去理,可是最后还是一边埋怨一边去应门。

“谁啊……”她睡眼惺忪地凑到门上的猫眼前面。

“我。”还没等她看清楚,袁祖耘那低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世纭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敢确定门外站着的那个,的确是她那位性格恶劣的“新上司”。

“你怎么来了……”她裹着毛毯的身子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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