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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之吻(27)

“我也不懂。”

篝火熊熊,凌湮的面孔半明半灭:“我甚至连秩序者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联邦军究竟想让我们做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

遥步审视了她许久,凌湮语气里的茫然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情绪。

为了让秩序者们维持最佳的作战状态,每次完成战斗任务都会借由药剂清除无关的记忆,只保留对于秩序者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忠于军队,忠于联邦。

执行长官的命令,攻击联邦的敌人,这是被烙印在秩序者们基因里的程序,无论清洗多少次记忆,遥步都不会忘记。

可是,同为秩序者凌湮却优柔寡断,甚至同情敌人。这种“赝品”如何能担负得起保卫肩膀的重任?

“遥步,秩序者到底是什么呢?行动组的代号?”

遥步喃喃:“你还真的一无所知啊。”真是太可笑了!这样的残次品居然成为了所有秩序者里最成功的“作品”。

凌湮温和地回应:“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

“谁跟你一样!我是军人,我很清楚兽人是敌人,必须斩尽杀绝。”遥步润了下唇,“你呢?只不过是个经过基因改造,空有双系S能力值的……废物。”

对,一个不能执行命令的军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凌湮硬是压下不快,找到问题关键:“基因改造?”

“人类平均体能值B,平均精神力C,而你是双S!如果不是基因改造,你总不会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吧!”

越往后说,遥步的眼神越幽暗:“不要告诉我,在研究所的日日夜夜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即使精神力只有B,在一次次的记忆清洗中她丢弃了越来越多的“过去”,但是仍旧有一段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回忆。

——暗无天日的研究所里,她,还有他们,全身插满导线,一遍遍地注射各种药剂,以生物手段强行改变基因排序,甚至在保留部分意志的状态下强行改造人体结构……

这明明是她最希望被清洗的记忆,却根深蒂固地盘踞在记忆深处。

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往回看,还是往未来都是模糊,唯独只这一段暗无天日的记忆矗立在空白之中,清晰如昨。

“我不信你都忘了!”话脱口而出,遥步才惊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算对长官她也从未说出口过。如今,居然就这样被她吼了出来——难道是因为离开海蜃号太久,没有得到休眠与清洗,所以那些“无用的情绪”才又滋生、侵害她的意志了吗?

从来没有怀疑过身为联邦秩序者的高尚与使命的遥步,第一次生出可怕的疑惑来——

在进入研究所之前,在变成秩序者之前,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变成军人,为什么会背上这份使命?

与陷入陌生惶恐的遥步相对,凌湮也因为她那句“基因改造”而失神。

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基因改造,记忆清洗,使命是完成联邦的战斗任务?其他的情绪都是废物,必须舍弃?

这就是秩序者吗?

如果这就是秩序者,那她……还能算是个人吗?

战争机器。

这四个字不期然地出现在凌湮的脑海里,令她在温暖的篝火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肥,求夸奖,求亲亲抱抱_(:з」∠)_

遥步的自我意识也在慢慢觉醒中……

正在被“吃豆腐”的燃殿表示:下章,我要吃别人豆腐!

第23章 温柔的手指(3)

篝火摇曳,人影重重。

两个少女各怀心事,久久没有交谈。

终凌湮先开了口:“我想找艾思提上尉问个清楚。”

遥步茫然地抬眼,只见对面人琥珀色的瞳孔里火焰跳跃。

“所以,”凌湮轻声而坚定地说,“我会回海蜃号去的,和你一起。”

遥步说:“那就快放了我,我们趁夜杀出去。”

凌湮摇头,退了一步:“且不说我们两个是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是……一路之上也必然死伤无数。对不起,你所说的绯红十三夜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对我来说,我和劳恩他们无冤无仇,甚至,他们于我还有给水之恩。我不可能一言不发的以德报怨。”

“简直就是混账话!”遥步被她的优柔寡断气得要笑,“你是三岁小孩吗?战争里敌我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既说要回去向上尉问个清楚,就必然得杀出重围,难道还指望他们主动放我们走不成?”

“再等一天,”看似没有主见的凌湮却意外的坚持,“麻烦你再忍耐一天。劳恩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我就自由了。”

遥步微怔:“离开这里?去哪?靠什么离开?”

凌湮没有直接回答她,如果被遥步知道了风神号的存在,会怎么做?拼了命也要执行联邦军的意志,毁灭这艘曾经被联邦追杀的科研舰?

她只能缄默。

“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相信他们?”遥步匪夷所思地质问。

凌湮事实上并没有看起来这样笃定。她的内心因为遥步的话而纷乱如麻,恨不得立刻驾驶魂机突破囚禁,找到艾思提问个清楚——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究竟是人类,还是武器……

可凌湮很清楚,如果不想杀生,她寸步难逃。

“遥步,你有没有想过,杀死所有阻拦我们的人,拿回魂机和化墟——然后呢?”

化墟和魂机都是战斗机甲,武器负荷甚至能星舰抗衡一二,可它们无法单机突破大气层啊!

遥步沉默了。

她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重要性被排在 “杀死敌人”之后,而且她没料到凌湮也会考虑到这一层,毕竟她看起来如此无知。

“答应我,你先留在这里。”凌湮认真地注视对方的眼睛,“我会想办法,让劳恩他们离开的时候捎上我们——当然,最还得带上机甲。”

遥步冷笑:“现在你自由,我被俘,当然是你说了算。但是凌湮,作为同僚,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

“嗯?”

遥步逼视着她的眼:“这个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是敌人。日后重逢,势必是兵戎相见。你最好——不要对它们心存幻想。”

凌湮背过身,慢慢离开了篝火堆:“知道了。”

人走了,篝火劈叭作响。

遥步背贴着石墙,慢慢地滑坐在地,静静地盯着篝火出神。

那些久违的,混沌而晦暗的记忆,一点点从火光中浮上心头……

*

“聊完了?”

凌湮正心事重重,突然被人喊住,回头一看是白飒。

月色下少年白发柔美,正抱肘看着她。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是囚徒,我是看守,”白飒无赖地摊手,“这最多算监听。”

凌湮忍气吞声地从他身旁走过:“……满意了?我们没有预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