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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惊鸿曾照影(5)

陆靳泓没说话,双手继续在耳后摸摸索索。

前排的莫伊趴在桌上发出闷笑。

赵影满腹好奇,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没想到怎么也拉不动,不知道他憋着鼓劲在做什么。被她用力的扯着肩膀,陆靳泓终于出声:“别闹。”声音闷声闷气,像是隔了什么东西似的。

赵影被挑起了好奇心,满心肝猫爪儿挠似的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踩着自己的椅子,伏在他背上,探过身去一看究竟。就在她看清陆靳泓面孔的一瞬,顿感五雷轰顶,触电一般猛地从他背上弹开,重心不稳险些要从椅子上摔落,幸好他反应快,飞快地伸手揽住她倾斜的身子。

然而这一下他脸上那张青筋血管暴露的皮质鬼脸面具彻彻底底清晰而狰狞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呆了两秒,哇的一声伏在课桌上,刹那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莫伊没有料到赵影的反应会这样激烈,赶忙回过头安慰:“小影,你别哭啊!就是一面具,路靳泓买的一个面具而已。”

陆靳泓慌里慌张地解了半天,也没能把纠缠在怪物毛发里的系带解开,一急之下干脆一把从头顶扯掉了面具,系带在他白净的脸颊上划拉出一道分明的血痕。把面具扔进抽屉里,他凑到赵影的胳膊边,看着面前赵影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他懊恼得把自己揉成得乱七八糟,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肩,用他最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傻瓜……别怕,是我啊。”

赵影抽泣着犹犹豫豫地从胳膊肘里抬起脸来,果然看见面前顶着鸡窝头的男孩子一脸愧疚地凑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她觉得有了鬼脸的比对,眼前这个白净的面孔简直就是潘安在世、帅绝人寰。

“刚刚……嗝,那都是些什么,嗝,什么啊……”因为气不顺,她一边哭一边打嗝,话都说不清楚。

他被她的嗝给逗笑了:“我本来没想给你看啊,谁让你自己凑过来的。”

她想想,确实是自己不由分说硬凑上去找刺激,但还是嘴硬:“……嗝,那还怪我咯?”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我看你进来就想下掉面具,谁知道你手脚那么快?平时倒是慢吞吞的……”

莫伊愤愤不平:“凭什么你把我们轮流吓了一遍,轮到小影了,你就主动卸掉面具?”

陆靳泓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显得格外狡黠:“她胆小嘛……”

莫伊翻了个白眼:“偏心!”

“你才胆小,”赵影打着嗝,“你全家……嗝,都胆小!”

赵影打了整整一个早自习的嗝,吓也吓了哄也哄了,用尽奇招也停不下来,课间时分只好蔫蔫地趴在桌上听莫伊将前一晚的美少女战士剧情。

陆靳泓倒是一下自习就跑得没了影,直到第一节课语文课进行了十分钟都没回来。

语文老师叫文颂,她告诉赵影作文这种东西贵在灵性,平时写作练习从不做条条框框的要求,只嘱咐她每逢考试时懂得变通。赵影相信自己可以吃上文字这碗饭,全都源于文颂给她起了个好头。

上课十多分钟后,陆靳泓才匆匆忙忙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向文颂解释说是腹泻。

赵影轻轻嘀咕,活该遭报应了吧?

他一落座就趴在课桌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她使着眼色。

她疑惑地学着他的样子俯下身,伸手到桌肚两个抽屉分隔处摸索。桌肚的隔板在开学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了,因此他俩经常不得不在彼此的抽屉里搜寻自己不知所踪的刨笔刀、课本和水杯。

触碰到一只温暖的手,她慌忙要缩手,却被他塞了一只瓶子,取出抽屉一看,居然是一瓶温热的娃哈哈果奶。学校里没有小卖部,他是跑到哪儿买来的?

她狐疑地打量他,他已经一本正经地在誊写黑板上的笔记。

这一日恰好排到莫伊值日,赵影支着长柄黑伞站在教室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莫伊四处张望:“黑板擦哪儿去了?”

“刚好像看见宋彦拿着打闹,你看看讲台底下。”埋头写写划划的陆靳泓说。

赵影蹲下身朝讲台肚地下张望,果然落讲台桌肚底下:“在那儿呢。”

莫伊伸长了胳膊去捡。

赵影站起身,就势潇洒地将长柄伞朝肩膀上一扛,与此同时急匆匆打走廊冲进教室的宋彦好死不死地刚好撞上了扬起的伞尖,尖叫了一声捂着右眼痛苦地蹲了下来。

一通兵荒马乱,莫伊急急忙忙找来徐波送宋彦去医院。

而等赵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家中的书桌前,面前的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负责他一辈子吧”,横七竖八字迹潦草。脑海里回荡着徐波临上车时的那一句“如果他瞎了,你就负责他一辈子吧。”

她揪着着自己柔软卷曲的短发,叼着铅笔看着天花板,捶胸顿足:她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就这样被敲定了吗?负责宋彦的一辈子?天啊,她英俊的白马王子还没出现,甜甜的初恋还没展开,梦幻的婚礼还不知所踪,未来还有一千万种可能,怎么忽然就要为别人的一辈子负责了?

次日一早,一夜无眠的赵影顶着鸡窝头特意提早去了学校。

年级教师办公室都安排在每一层的楼梯拐角处,她迷迷瞪瞪路过教室办公室时,恰好听见了徐波的声音:“你说这把伞是你的?”

她诧异地朝办公室张望,见徐波正面对着自己,而陆靳泓和他家保姆云姐正背对她站在徐波面前,陆靳泓的手里拿着的正式昨日慌乱中不知所踪的那支黑色长柄伞。

陆靳泓口齿清晰:“是的,是我的伞。宋彦他跑进来太快,我没注意。”

徐波冲赵影招手:“你过来。”

她乖乖地走上前,站在陆靳泓的身边。

“陆靳泓说伞是他的,人也是他戳的。我问你,到底是谁?”

她愧疚地垂着头,声如蚊蝇:“我……”

话音未落就被陆靳泓截了过去:“她那会在帮莫伊捡粉笔擦,没看见。”不等徐波发问,就朝他一鞠躬,“老师,早自习开始了,我们先去教室了,老师再见!”

赵影稀里糊涂地就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时还处于一头雾水中,笔直地坐在座位上,连书包都没有卸掉。

陆靳泓伸手在她无神的眼睛前面挥一挥:“傻瓜,别害怕,没事。”

她的眼里渐渐蓄起了雾气:“你干嘛说是被你戳的?”

他嬉笑着,小虎牙若隐若现:“总不会叫我娶了宋彦吧?”顿了一下,恐吓似地玩笑,“如果是你,就得嫁给宋彦,然后照顾他一辈子。哎,哎,你别哭啊!你别当真……我昨晚跟去医院了,他那眼睛没事……哎,我说你怎么真哭了,别哭……别哭了……”

万幸的是,没过几天宋彦就贴着纱布回学校上课了,说是为了保护视力尽早恢复。

赵影也没能敌得过自己的良心,向陈亚飞自首。最终父女二人亲自……下了24级台阶,带着鲜花水果到宋家拜访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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