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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惊鸿曾照影(16)

两人相顾无言,连寒暄的话都说不出口。

尴尬的沉默了好久,楚瑜走到她身边,也俯身靠在围栏上向下张望车海:“你还住在原来的小区吗?”

她“嗯”了一声。

“在念为民中学?”

她下意识地不想回答,却只好继续“嗯”了一声。

楚瑜似乎也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又是半晌无言。

她支起身体,拍拍衣袖上的脏:“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很高兴遇见你,再见。”

楚瑜身子没动:“再见。”

她正要下台阶,忽然听见身后他喊了一声。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楚瑜。

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偏头看向她:“你跟莫伊,还联系吗?”

她的心头咯噔一下,笑着答:“嗯,还是好姐妹。”

他点点头,转过脸去。

她继续下楼梯,路灯将影子拖得老长,像极了此刻心底绵延的孤单。

当初每天放学特意去靠近篮球场的女厕绕一圈,只为能巧遇靳泓的时候多半遇不着,而现在赵影只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却总不期而遇。她隐隐地有些害怕,怕兰博说的那些话会一语成箴。

每天课间她总是佯装累极睡着,放学提前几分钟就收拾好书包,铃声刚刚响起就冲出教室,恰好莫伊近日都由保姆开车接送,她也就能逃多快就多快。借此整整一周,她都未曾再和陆靳泓说过半句话,连问好也没有。

午后,她做了会习题,疲倦地伏在课桌上,任由春日阳光洒在自己的后脑勺暖洋洋,一派岁月静好,恨不能一睡不醒。

一旁听着歌看漫画的叶叶问:“你和陆靳泓在冷战吗?”

她一惊,把脸埋在胳膊里:“没,有什么值得冷战的。”

“没有冷战最好,”叶叶用书角戳了戳她的胳膊,“我想外面那个快要站成石像的人,应该是在等你。”

“什么?”赵影一头雾水地抬头,便看见陆靳泓正站在门外走廊的阳光里,神情安逸,见她抬起头,他抬手做了个嗨的姿势,又弯弯手指招呼她出来。

赵影犹豫了一下,绕过叶叶走到教室门口,隔了整个走廊问:“什么事?”

他微笑:“没事,就是看你一觉能不能睡到地老天荒。”

她作势要转身回去,被他上前一步拉住胳膊:“我是哪儿得罪你了?”

她推开他的手,低声:“你哪儿也没得罪我,只是我很忙。”顿一顿,怕他不信似的补充,“你知道的,笨鸟先飞。”

“你笨吗?”

“笨啊,没见我倒数吗?”她故意说出自己回避的话题,也许一次难堪到底好过天天藏着掖着。

他抿了抿唇,递过来一本素色封皮的软面抄。

“这是什么?”

“整理的各科重点,初一到现在的,万变不离其宗,你先看看。”

她余光看见兰博已经从教师楼朝教室走来,顿时全省僵硬,保持着唇部不动挤出声音:“谢谢……我抄完还你。”说完,转身返回座位,把软面抄朝抽屉深处一丢,重重地趴在桌面上,胳膊遮蔽了所有阳光,即使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一丝阳光,她甚至分辨不出内心的情感就清是感激还是尴尬更多。

叶叶放下手中的书,靠近她:“你怎么了?”

她闷声:“我想变好一点,一点点就好。”

“你本来就很好。”

“不好,”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嗡嗡,“和他相比,我一点都不好。”

兰博进了教室,径直停在赵影面前,伸手叩她的桌面:“为什么校运会不报名?你不是校体队每周都参加集训的吗?”

赵影慌张地站起身,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只是想用所有的时间来补习,可她面对兰博那张白到病态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我给忘了,陈赵影托我给报名接力,我忘了和体委说。”

赵影惊诧地回头,说话的是和她同为校田径队长跑队员的温小川。然而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学期开学以来她还没和他说过半句话。

兰博狐疑地在报名表上添上陈赵影的名字,又说教了几句才离开。

温小川起身从教室前门出去,经过陈赵影身前时,驻足微笑说:“不好意思,自作主张了。”

赵影满心感激他救自己于尴尬之中,忙站起来:“不,我要谢谢你。”

温小川摆摆手,温和地笑笑离开了教室。

叶叶问:“你和他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我们不熟……”赵影慢慢地坐下。

☆、自卑X发小

赵影已经很久没有和莫伊一起上学放学,每次遇见,莫伊都是刚从保姆的车上下来或者即将上车,就连课间她也时常不见踪影。偶然遇见一次,赵影向她提及曾遇见过楚瑜,她问了句是在什么地方?赵影答说是罗衣巷。莫伊甚至没有疑心那样的晚上赵影怎么会独自身在鱼龙混杂的罗衣巷,便匆匆道了再见。赵影有心想问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又担心自己管得太多,谁没有不欲提及的秘密呢?

由于赵影的故意躲避,和陆靳泓也已多少天说不上一句话,时间久了,她也开始以为自己真的不想理会他,只有回到家拿起三人的合影时,才能确信,这并非本心。

周末的时候,瓢泼大雨。

午后赵影看倦了书,洗了头发,想着干脆出去吹吹风,省得再用吹风机,便披散着一头刚过肩头的长发,撑起惯用的黑色长柄伞出了门。

街头上行人三三两两,人人步履匆匆,闲庭信步的人除了陈赵影再找不到第二个。

听着雨水哗哗的打在伞上的声音,看着树根凹塘里被雨水打出的水花,闻着潮湿泥土的气息,雨后的一切在压抑的她眼中都有崭新的趣味。

她走走停停,心思飘忽不定,时而想起未解完的习题,时而看着手里的伞柄出神,想起多少年前某人曾拿着这柄伞对徐波斩钉截铁的说“这事和她无关”。

思绪就像路边蜿蜒的雨水,汇聚了四面八方的支流,然后再也理不清头绪。

人行道对面的灯红了。

赵影无意识地停下脚步,隔着倾盆的雨幕盯着对面的红灯发愣,灯边那个白色棒球服的男生真像陆靳泓,她自嘲,当真是太久不见生了幻觉吗?

绿灯亮起,她胡思乱想地踩着斑马线过街,与那个站在红绿灯旁的少年交错的瞬间,被他拉住了胳膊。

她抬起头,有片刻恍惚,定定神再看一眼,面前撑着同样造型黑色长柄伞的人还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黑亮的眼中闪烁的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

陆靳泓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蹙眉问:“淋雨了?”

她低头盯着从伞边尖尖上接连不断滴落的雨水,摇头:“刚洗了头发。”

他三两下收起自己的伞,顺手抄过她的伞,举得高一点顺利地把自己也纳入伞下:“你傻吗?头发湿的出来吹风会感冒,这点常识也没有?”

她抬头,发现他的面孔就近在咫尺,目光交汇,连忙避开:“只是去前面超市,走不了几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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