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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你在我心里撒野(78)

作者有话要说:恶人终将有恶报

安叔会陪着小姑娘度过难关的,故事在慢慢收尾,别怕,彩虹会来的。

第58章

停车的时候, 穆晟一直追在辛懿身后,连声说:“你别冲动!冷静点, 辛,你听见没有——”

可是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辛懿罔若未闻, 足底生风地一路杀进小楼,拽着灰尘仆仆的扶手,身子像要飞起来。

门没关。

时值隆冬,七点早已是天色漆黑, 屋里没有开灯, 静得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刚进门,辛懿一脚踢中了不锈钢盆,哐啷一声撞上了墙。

辛懿一把拍开门边的灯,白炽灯的光线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眯起干涩的眼睛,看见了窝在床边角落里的瘦削身影——那是周舟。

不锈钢盆刺耳的声响, 乍然亮起的灯光, 都没有让他抱着膝盖的姿态改变一点点,小小的少年蜷成一团, 十来岁的少年身躯单薄得如一张纸。

辛懿试图开口, 却发现几乎失声。

原本满腔的怒火与绝望, 在看见弟弟的瞬间又融进了伤心欲绝。

满地疮痍,散乱的物什让原本就巴掌大的房间像个逼仄的坟墓。

他们姐弟俩从客厅里隔离出的小“卧室”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辛懿走向周舟, 脚步如同灌了铅,直到她的影子将少年完全笼罩,他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那双大眼睛空洞得像午夜, 茫然失焦,像是压根没有看见辛懿。

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就算在他备受欺凌的日子里也从没有排斥过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可是现在他的眼里几乎倒映不出她的样子。

周舟曾经残缺不全的唇,此刻虽然还有新生的嫩肉不大自然,但整体已经与常人无异,可他的精神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差。

辛懿咬紧牙关,伸手将弟弟揽入怀里,可是周舟却像个木偶,毫无反应,动作僵硬地保持了歪靠的姿势。

“不是说好了,”辛懿的声音出口,沙哑到陌生,“在医院等我接你们回来……为什么,要提前回来……”

周舟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妈妈是怎么摔下楼的,你当时……在哪里?”

辛懿的手抚在周舟的的后背,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劲那样重,重到指尖几乎要抠进他的肌肤。

但是周舟依然木愣愣地毫不反抗。

辛懿说:“我早就说,我们搬出去住,为什么你们不答应呢?过得艰难一点怕什么?起码还有命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帮我说服她?”

依然安静。

“耿重年把妈妈弄到哪里去了?那个王八蛋要急急忙忙要火化,到底在怕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说话啊……”

辛懿推开怀里的少年,泪眼扑簌簌地掉在他苍白清秀的小脸上,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她几乎是在吼:“周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男孩!你知不知道妈妈当初对你抱有多大的期待?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就躲进壳子里!”

眼看着辛懿失态地冲着自己最宠爱的弟弟发火,穆晟正想上前劝阻,却听见楼梯道里传来脚步声。

来人的身影在转角处渐渐清晰,宽大的羽绒衣包裹着干瘪的身躯,人还未靠近,空气中的酒气已经蔓延开来。

耿重年蹒跚地拉着扶手挪上楼,刚进门,就被门边的穆晟双手揪住衣领,用力地顶在墙边:“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耿重年醉眼昏花,眼白猩红浑浊,梗着脖子,任穆少爷挟持,歪过脸看向客厅一隅正在僵持的姐弟俩,突然嘴一咧,露出诡异的笑:“你想从这小杂种嘴里听什么?他就是个精神病,能说什么?呵呵——”

穆晟手一紧:“虎毒不食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啊!”

耿重年嘿嘿直笑:“我不是人啊,她不是说我是吸血鬼吗?我就是啊。”

辛懿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周舟,松开了手,他立刻倒向床板,破布娃娃似的歪着一动不动。

周舟有轻度自闭,但从没有封闭得这样厉害。

辛懿走向耿重年,步子很沉,很慢,神情森然,目光死寂。

耿重年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液。

穆晟不安地开口:“……辛……”

“我问你,”辛懿站定在耿重年面前,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妈她是怎么死的?”

“下楼不当心,摔伤脑子抢救不过来呗。”耿重年斜睨了穆晟一眼,“你的老相好没告诉你?”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毫无征兆地打在耿重年的右颊,快狠准,他有些发懵,回过头想要发作,却被穆晟死死按住无能为力。

辛懿掌心火辣辣地疼,垂着手,冷声开口:“我再问一遍,我妈是怎么死的。”

耿重年觉得嘴里有血腥味,裹了下嘴:“摔死的,卧槽,你还要老子说多少次!”

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力道大到穆晟险些没能控制住耿重年的身子。

穆晟担忧地看向使出全身力气的辛懿,因为用力,她的白皙的肌肤涨红,青筋暴起,几乎是抡起胳膊白甩出这一巴掌。

耿重年眼冒金星,完全没想到这个纤瘦的黄毛丫头居然有这样大的力道,怒骂:“你妈尸骨未寒,你们奸夫□□就在这家里撒野,我艹你还有没有良心?”

“尸骨未寒?”辛懿红着眼眶,逼视着他,“你知道尸骨未寒居然还立即火化?你到底想隐瞒些什么?”

“我能隐瞒什么?”耿重年嘴角渗出血,却被穆晟控制住没法去擦,伸舌头舔了下,“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妈就是失足摔死的,医院的诊断书白纸黑字写着!”

“……妈妈她……”

低沉的嗓音,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童稚传了过来。

辛懿回头,看见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周舟站在床边,面无血色,黑洞洞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耿重年:“要不是你动手打她,还逼她去……她怎么会摔下楼?”

耿重年没想到周舟会开口——自从周兰出事,周舟的旧疾就发作了,根本就无法与人沟通,就连医生和邻里问话,他也都毫无反应。

“小兔崽子你不要胡说八道!”耿重年骂。

辛懿侧过身,语气平板:“逼她,做什么?”

周舟机械性地答:“他欠钱,让妈妈去作陪。”

头脑中仿佛瞬间被引爆了炸药。

辛懿只觉得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血液倒流,全数涌上头顶,脑子嗡嗡作响。

几乎不用去想,必然是耿重年欠了钱,走投无路求周兰回来救人,她才会匆匆带着周舟折返……结果,居然被这个称作“丈夫”的男人当成物品,抵押了。

那时候,周兰该有多绝望啊!

辛懿牙齿打颤,几乎能听见声音。

却听见耿重年阴森森地说:“……这脑子有病的小孩说的话也能当真?更何况……”

耿重年顿了下,似笑非笑地说:“……人都火化了,口说无凭呐。”

人都火化了,口说无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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