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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你在我心里撒野(47)

言下之意,是谁都一样,跟对方是他无关。

庄景安的瞳孔愈黑。

这样的神色,让辛懿想起了初遇那晚的他,心头一慌,她像条灵巧的小蛇,乘着他走神的瞬间溜出了桎梏。

刚逃进卧室,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辛懿,你就没想过,要认真地去爱一个人吗?”

像一只手,狠狠地在心头揪了一把,辛懿有一秒没呼得上气。

可是T恤兜头套下来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之中,浮现出周兰青黑的眼眶和涕泪交加的脸,她说:“我能怎么办呢?他是我丈夫啊……我求了半辈子才能有这么个家,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丈夫?

这个词,只是想一想,她都不寒而栗。

婚姻?除了用来拴住两颗貌合神离的心,在其他时候毫无价值。

脑袋从T恤领口钻出来,辛懿抬手将半湿的长发捞出,背对着浴室的方向,又轻又慢地开口:“我最爱的是我自己,还有我妈,和我弟。”

说完,回过身,正与倚在卧室门边庄景安四目相对。

“没有了?”他问。

“没有了。”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出租板凳沙发,出售瓜子花生,前排位置奉献,坐看辛爷打脸……

(正经脸)先别骂她,换位思考一下,18年里她耳濡目染的唯一婚姻是周兰和耿重年,唯一心动过的人是庄景安。

婚姻里,周兰处于卑微的地位,而辛懿和庄,即使她强势不服输,他也容许她强势……但事实上,庄一直占据主动权,辛爷排斥婚姻其实是必然的。

至于庄为啥现在求婚,后面还会说。

只能看庄叔怎么逼小姑娘就范咯~

第39章

辛懿清楚地从庄景安脸上看见了一丝名为失望的情绪。

而与此同时, 客房的走廊镜子里照映出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半干不湿地垂在背后, 一张不施脂粉的脸上先前的红晕已散,此刻满面苍白。

她猛地撇开视线, 随手揪起手腕的皮筋,将长发束起,一边系着裤腰扣子,一边朝玄关处走。

尽管她的全部注意力都留在身后, 但那人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直到她拉开防爆栓, 握上门柄,才听见庄景安重新开口:“既然你做的所有事,都只为了名利。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我是《寻歌》的主评审,你的晋级与否完全掌握在我手心?”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 像在叙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而不是调情或者……威胁。

这个声音像柄尖刀,在辛懿原本只闷痛的心头狠狠地剜了一刀。

她拉开门, 头也没有回。

“说这话的你, 跟赵砚之又有什么区别?”

余音还在, 门嘭地关上了。

客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庄景安冷冽的神情像是被雕刻的脸谱,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裂开缝隙,从冷漠的眼里渐渐浮现出交杂着懊恼与心痛的情绪。

他妈的,刚刚他到底说了什么?

一拳打在雪白的墙壁上, 手指关节顿时泛起一片红。

那丫头说得没错啊,说这话的他,跟赵砚之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

直到这话脱口而出,庄景安再次意识到,无论这些年他伪装得有多好,在这丫头面前,那个真实的、却并不高贵的自己总会浮出水面。

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从高中被退学到如今,九年了。他的生活早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迹,即使他戴着面具伪装君子能够骗过世界上所有人,面具像渗透进皮肉里一样早已习惯,却还是一不留神就会在辛懿碎得渣都不剩。

从第一夜,把她带回老宅开始,他就该看清这个事实。

在她面前,自己不想装正人君子,又或许……是装不了。

那些圆滑世故、冲动易怒、挟恩图报,乃至于如今……脱口而出的,以她最在乎的星途为胁迫,才是真实的,不完美的庄景安。

他早该知道的,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是假象,不求索取的庇护与宠爱是假象,整个“庄景安”都是假的。

唯独……

他的目光落在浴室门口的那一滩水渍,那是他将辛懿箍在身前时,从她的浴巾上滚落的水珠。

他抬起手,指尖的温存依稀残留。

那双顽不可驯的狐狸眼,那张总不肯服软的嘴,那个明明纤弱却扛着一个家的重担的肩……那个,他不知不觉中爱上的人。

君子是假的,不求回报是假的,也许连庄景安都是假的。

唯独,这份不知其所起的爱,却是真实的。

他穿着T恤,跨进水温已渐渐凉去的浴缸里。

双拳紧攥,手背的青筋与击墙造成的红肿相映,他双臂箍着浴缸边缘,整个人没入水中。

许久,许久,他才重新探出水面。

手没入水中,再抬起,拇指食指间夹着一枚晶莹的指环。

*

辛懿漫无目的地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

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淹没。

生气?难过?懊恼?自责?

还有矜持,骄傲。

自卑。

太多情绪,一时之间无从排解。

手机一直在响,是穆晟打来的,可她不想接。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排解她心中的烦闷,见任何一个男人都只会让她更加发狂地思念庄景安,发狂地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求婚。

谁也没办法填补那个男人在她心口凿开的黑洞。

辛懿知道临走的时候庄景安的那句,是气话,不是真心。

但她更清楚,这句话对自己的刺激,验证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自卑——她无法允许自己的命运被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更不能允许自己的爱情真真正正地沦为一场交易。

而她对庄景安,是没什么信心的。

脑海里甚至有个声音一直反复告诫:你的赌注少得可怜,如果拿来押爱情,只要输一次,你将一无所有。而依她所看到的爱情,九成九都会赔得裤衩都不剩。

心乱如麻。

辛懿不知不觉跟着前方的人,从大路拐进小巷。

深藏在巷子里的小酒吧,看起来比深蓝要艳俗许多。

但她现在只想稍微喝点什么,让酒精把所有烦恼都烧成灰才好。

酒吧里生意兴隆。

喝酒的,划拳的,跳舞的,谈情说爱的,形形色|色。

辛懿习惯性地走向吧台,没想到居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金悦已经醉了,双眼惺忪地盯着眼前人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来,刚要开口,一个酒嗝带出浓浓的酒气:“哟,我这是看见了谁?”

在辛懿的印象里,这还是金悦第一次以这种不羁的模样出现。

尽管从撞破金悦和赵砚之的那晚,辛懿就知道这不过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白莲花,可人家一直装,她也就一直没去揭穿——有什么意义呢?损人不利己。

压根没理会金悦,辛懿径直坐在相隔几座的高脚凳上问酒保讨酒喝。

金悦呵呵傻笑了声,扶着吧台站起身,扭着腰走到辛懿旁边坐下,托腮歪头看着她素面朝天的脸:“我看你,很失落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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