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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82)

“程矜在哪?你把她怎么了!”杜鹏愤怒地起身,被同伴拽了下,他挣脱对方的手,指着骆海登的鼻子怒斥,“你以为这是哪儿?没有王法的吗?劝你把程小姐放了,否则等巡防队回来,让你好看。”

骆海登嗤笑出声,松开南柔的手,饶有兴致地走近杜鹏。

杜鹏虽然害怕,却硬梗着脖子不肯退后。

“巡防队?你觉得我会为了个巡防队长千里迢迢地跑这儿来折腾?”骆海登歪了下脖子,发出咯噔一声响,“这么跟你说吧,波塞冬……哦不,你们管他叫‘喻队长’,就是头狼,哪怕离开草原收起獠牙,他也还是头狼——吃人的狼。你拿他当牧羊犬,是骂他呢?”

说着,骆海登突地一手用力钳住杜鹏的下颌,将人生生抬起,“还是骂拿他当宿敌的我?我会跟条狗过不去么?嗯?”

“他没有那个意思!”工程队的人吓坏了,谁见过这种阵仗?生怕这阴狠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对杜鹏不利。

杜鹏被掐得脸色涨得紫红,整个人几近窒息,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男人的手像是钢铁牢笼,纹丝不动。

众人想拉开他们,却立刻听见枪支上膛的“咔哒”声,是雇佣兵已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过来,仿佛只要一根手指头碰触到骆海登,子弹就会扫过来。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南柔轻轻地扯了扯骆海登的衣角,“……我们的仇人不是他。”

骆海登模样森冷,“你以为你是谁?我要你教我怎么做?”

南柔怯生生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话都还没说完,原本掐着工程师的手突然一松,以众人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巴掌呼在少女的面颊上。

措手不及的南柔被打得几乎是跌撞在墙壁上,捂着脸的手拿开时嘴角已然渗出血来。

骆海登及其厌恶地看着她,活动着手指,“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南柔。在我眼里,你就是条摇尾乞怜的狗,我想你活着就给口肉,想你死——”

他没有说完,但那阴狠的语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南柔扶着墙站起身,拿衣袖掩去了嘴角的血污,垂着头,用发丝遮挡了脸上的淤青,低低地说:“我知道……我只希望能活下去。”

骆海登理都没理她,问左右:“波塞冬还没来?他|妈的,给我通知出去,从现在开始让我多等十分钟我就杀一个人,反正这里有的是人,我等得起。”

火盆里的炭早已经燃尽,暖风机的制暖显然一刻不如一刻,被关押的所有人都冷得牙关发颤。

只有黎易冬除外,他觉得心口烧着团火,虽然无法分辨那怒火究竟是朝着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是有眼无珠的自己。

余光里,他看见被南柔放在手边的纸杯,一挥手将纸杯打翻,随着水蜿蜒地淌了出来,他听见了一点异样的声音,无意识地看过去,却见杯底躺着只小小的牛角锁,指甲盖大小,古朴可爱。

黎易冬看不见上面刻着的字。

可他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得起来,因为那是他亲手选给南柔的。

平安喜乐。

从相遇开始,他对她的期许就是这四个字。哪怕他们不是情人,哪怕他们没有相爱,哪怕她不能留在他身边,他也一样希望她好。

——把小锁还给他,是什么意思?

黎易冬闭起眼睛,握紧拳头,小锁的棱角磕进掌心,疼得很,却没有左胸疼痛的十分之一。

***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南柔站在宿舍床边,外面是持枪的雇佣兵,眼前是被强行注射了麻醉剂、宛如酣眠的程矜。

“如果我们还有明天,你是想跟黎易冬回楠都照顾家里的小狗,还是跟着老K去坎铎,继续过不人不鬼的生活?”

被注射麻醉剂之前,程矜曾这样问过。

当时南柔甚至还没有来及回答她,骆海登就派人过来注射了,一句“我想回家”被南柔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哀哀戚戚抱着骆海登的裤腿哭泣、求他收留自己的眼泪。

“我不杀你,你还有用。”骆海登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菜市场门口的狗。

南柔闭上眼睛,等待眼泪收回去。

门外传来骆海登不耐烦的声音,“衣服换好没有?再磨蹭,我自己动手!”

南柔连忙说:“已经换好了。”说着,将程矜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遮挡住她裸露的肩头,末了,视线在她脸颊上停了停。

睡着的程矜脸上没有那种让南柔心惊的厌恶,令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不起,矜矜姐。

在骆海登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南柔已经擦掉了眼角的泪光,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已经换好衣服了……”

骆海登瞟了眼室内,目光从南柔身上越过,对身边人说:“太慢了,真的太慢了!给我从楼下带个人上来,我说了每等十分钟不见波塞冬就要杀一个,这都多久了,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就得付出代价。”

南柔低着头,死死地拽着衣袖。

就听骆海登沉吟了片刻,对手下说:“就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从他开始。”

南柔猛地抬起头,才发现正对着骆海登阴森的目光。

“怎么?不舍得啊。”

南柔怯懦地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

骆海登狂笑,捏住她的下巴,“我当你有多喜欢姓黎的呢,到头来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说,我如果留你在身边,将来出了事儿你会不会也立刻卖了我,自己逃生?”

南柔口齿不清地说:“不会,我不会背叛你。”

“女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骆海登轻蔑地说,“你连恩人都能背叛,为什么不能背叛我?”说着,他甩开南柔,往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行了,别耽误时间,把人给我带上来。”

竟全然不把南柔放在眼里。

雇佣兵领了命,自然下楼去带人。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二楼楼梯,众人的视线就投了过来,惶惶不安。这其中,却并不包括黎易冬。

他仍歪靠在墙边,视线却涣散得很,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你,跟我们走。”

黎易冬抬眼,看向蒙面的男人,“去哪?”

男人用古怪的中文说:“去死。”

众人心惊,黎易冬却单手撑地,全无斗志地站起身,“带路吧。”

“黎记者!”秦工出声。

黎易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喊自己似的,回头对他笑笑,“别怕,铮哥会来的。”

“可——”可就怕这群魔鬼等不到喻队长来就……

持枪的雇佣兵押毫不反抗的黎易冬上楼,行至二、三楼楼梯转角处,旁边的关闭的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被猛地推开,门板生生将黎易冬与身后的人隔了开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人往房间里一拉,反锁房门之后往窗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