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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6)

程矜一边切牛排,一边问:“阿柔,你以后什么打算?”

南柔摇头。

“想做点其他事吗?”

南柔抬眼,星眸微闪,“我……能做什么?”

“你英文好,能给黎易冬那边翻译资料,”程矜看了黎易冬一眼,“是吧?你那垃圾英语,成山的资料翻到几时去?”

其实黎易冬留学多年,不说英文好过母语,起码不差,但很快就接上话,“那再好不过了!你来我这儿,我给你按留学生算佣金。”

“我不要钱的,只要有吃有住……就可以。”

以黎易冬的阔气做派,程矜完全不在意他和南柔之间怎么算钱,左右不会亏待女孩就是了,于是约定好了,等当面谢过喻铮,她就送南柔去找黎易冬。

临分开,程矜问:“你跟与喻铮什么时候认识的?”

黎易冬说:“穿开裆裤那会——”

程矜摆摆手,再见吧,这话题她不想深入聊:)

*** ***

夜里程矜睡得不太|安稳,梦里喻铮开着那辆吉普,载着她在沙地狂飙,她觉得闷,于是央他开空调,他不肯。

程矜问为什么?他就说:“部队里车辆油耗都有记录,送你们去医院算公车私用,不能再开空调。”于是她立刻不气了,甚至侧身双臂拥住他的肩头,亲昵地贴着他,甜腻腻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股子娇气,硬生生把程矜吓醒了。

盯着天花板发了半晌呆,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梦里替姓喻的找借口。

有病吧?有病。搁在剧本里,这就是花痴病。

程矜起身,打算喝点水压压惊,结果意外发现浴室里传来滴滴拉拉的水声,拉开门,之间南柔坐在极细的水流下,蜷缩着赤|裸的身子。

除了包扎的伤口,还有大大小小遍布全身的青痕淤血,其他的地方都被搓得通红。

发现她进来,南柔抬起哭红的眼,“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程矜关了水,扯下浴巾裹住她,将她拉出浴室,“有伤不能沾水,都不懂?”

“要跟你们一起工作了,可我觉得……”南柔越说越低声,“自己脏。”

程矜把她按在床边,拿起一边的吹风机插上,随手拾起一绺头发吹。她的声音在呼呼的风声里,听得不是很分明,“只有你自己趴在地上,才会给别人践踏的机会。”

南柔攥着浴巾,许久,轻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程矜轻笑,“说来听听,羡慕我什么?”

“漂亮,有才华,有冬哥宠着,还有父亲等你回家。”

“黎易冬他宠我?”程矜差点没笑出声,“如果这世上有人能把我气死,他黎易冬绝对能排前三,而且,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回过家了。”

南柔诧异,“冬哥不是说……”总说她家老爷子要怎么、怎么的。

“程厚寒……我爸他只是习惯了掌握一切,包括我这个女儿。我跟他不住一块,他也不会等我回家。”程矜觉得这么说有点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大部分时候住宿舍,舍友总是等我回去再熄灯。”

“那也很好了。”

“是挺好了,所以别怕,总有人能给你温暖,”

吹风机吹出来的暖风,拂过南柔的面颊。她隔着自己的发丝看向低着头、仔细替她吹着头发的程矜,就算是这样刁钻的角度,她眼尾的那粒泪痣也仍旧妩媚得叫人屏息,即便同为女人。

那之后,程矜有些失眠,突发奇想地拿喻铮的手机号搜了搜微信,没成想还真有。

她点了个系统默认的好友申请过去,自然是没反应的。

点开他那个云遮月的头像,放大了看,才发现不是高清图,更像是随手拍的月色。这人看着挺不解风情的,居然还懂拍月亮的浪漫?

正想着,手机突地一震,吓了程矜一跳。

好友验证竟然通过了。时间是,她瞟了眼手机上方,凌晨四点?这是起床了,还是做贼回来了……

她爬起身,发了条消息过去,【比国际短信便宜。】

那头许久没消息,过了三分钟,才回过来,就一个字。

【嗯】连个标点都无。

程矜将手机压在枕头下,人缩回被子里。

黑暗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又从脑海中划过。黎易冬说喻铮不是个会接受当面道谢的人,她觉得也是。

那为什么接受了?

是对她也有兴趣吧?她翻了个身。

嗯,一定是。

第5章 海上孤城(5)

喻铮下了任务连营地都没回,就驱车往西庙赶。

队员追着问是啥事,都被他搪塞过去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为什么答应赴程矜的约。

大概,因为那双眼尾有泪痣的眼睛和护犊子一样娇蛮的神情,总在寂静时盘旋在眼前。

见一面,又不会死。

何况死都不怕,还怕见面?

奇怪的是在来路上,那个半夜三更加他微信的女人,突然没头没脑地发了个实时定位过来,当时人就在庙外。

而等他抵达西庙时,微信地图上代表程矜的小箭头已经离开西庙,远在两条街外,目测朝着西郊贫民区而去。

那边龙蛇混杂,她一个小姑娘跑那里做什么?原打算回拨电话的喻铮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停下了动作。

西庙香火不旺,四周无人。

坎铎夏季炎热,小姑娘又白,显然怕晒,若是来了一定会找阴凉地,于是他将目标锁定在老树荫下,走近了俯身查看,果然找到一枚小小的牛角雕锁,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一面刻着冷血无情。

而吊坠的旁边地上,是几道长长的拖痕,直往路边而去。

喻铮手掌一收,将吊坠捏入掌心,一面跑向吉普,一面拨通电话,“二十分钟后西郊集合,有任务。”

*** ***

“花钱请家教是让你学知识,不是为了让你学勾引人!给你起名程矜,是要你时时刻刻记着矜持自重,不要走你|妈的老路!”

眼前这一幕程矜总梦见,所以一直忘不掉。

那是十三岁的秋天,她刚升中学,父亲程厚寒给她请了个家教,是楠大的高材生,叫玉侨,白皙高瘦,是十足的书呆子,单纯拿程矜当学生,从不拿她当女生。所以程矜喜欢跟他相处,也乐意听他劝,少跟程厚寒对着干。

那天下午,到了上课的点,玉侨迟迟没来,程矜就爬上窗台剥着葡萄等,结果等来的是程厚寒不由分说的一记耳光和上面那段话。

剥了一半的葡萄,骨碌碌地滚到程厚寒脚边,被踩得稀巴烂。

程矜给扇得耳鸣,断断续续听他训了好久,才捕捉了些关键词。

“要不是雪安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能轻贱成这样!闭门反思,想不明白以后怎么做,这辈子就别出这个门!”

哦,又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程雪安。

据说,亲眼看见程矜主动吻那个叫玉侨的家庭教师。

这种口说无凭的事,本该解释清楚就行,可因为程矜的生母曾红杏出墙,而她又跟生母长得如出一辙,十岁起就有人明里暗里送情书,所以程厚寒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