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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37)

程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喻铮之外,还有谁让她全心相信的,也只有黎易冬和惠姨了。

“喜欢的人?”

程矜点头,又摇头。

惠莲给她夹了筷子菜,“你大学也快毕业了,现在开始谈恋爱,刚刚好。如果有合适的人,不妨给对方和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总把人往外推,你是个好孩子,能彼此契合的也一定是好人。”

程矜说:“惠姨,我觉得我特别不配。”

“什么地方不配?我觉得我们矜矜哪里都好,喔,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好。”

程矜不好意思地笑,“他倒没嫌弃过我的脾气。”

“他,”惠莲点点头,“所以确实有这么号人出现了。”

程矜被套了话,没辙,只好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向过来人请教,“对方是个特别伟光正的人……我不是说他伪君子啊!是真的,凡事都以人民利益和国家安危为先,自己的安全啊完全都往后抛的。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特别自私,我只想他长命百岁,想他能回归平凡生活,哪怕跟我一起开个小卖部,朝朝暮暮都好。”

说着,程矜自嘲地摇头,“但不可能的,他那样的男人如果做个小老板,真的要憋屈死了。”

惠莲问:“你说的那个人,是军人吧。”

程矜微怔,“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很明显?”

“嗯,我猜就是,而且大概是一线的军人,一接到任务就要出生入死的那种。”

“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惠莲沉默了一会,站起身,“你等等我。”说完进了卧室,翻了好一会之后,她拿着一个相框走了出来。

程矜接过来一看,相片上明显是父子俩。

一个,少年时代的玉侨,眉眼温柔,有着跟惠莲极其神似的儒雅。

另一个则是戎装的军人,剑眉星目,有着锋利的轮廓和气度……不知是不是所有军人身上都有种刚正的气质,乍看之下,程矜竟觉得他跟喻铮有三分相似。

惠莲的丈夫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这事儿程矜知道,但那会她在忙于准备中考,等她来看望惠莲的时候丧期已过,也不好去提伤心事。所以直到今天,程矜才获知原来惠姨的亡夫也曾是军人。

“他从前也一直在一线,几十年,到死都没离开过。所以侨儿一直跟着我,性情偏阴柔,不够有担当……”

程矜喃喃:“不是的,侨哥哥他——”

“你不用替他解释,我没说侨儿人品不好,但被开除之后一蹶不振,这事赖不了任何人。明明可以重新参加考试,考更好的学校,却……”惠莲打住了,“总之,矜矜,如果你喜欢的男人是军人,你想跟他白头到老,就得做好坚强的准备。起码给他一个港湾,能在浴血奋战之后,安安心心地躺下疗伤。”

程矜低声说:“我就是怕我做不到。”

“傻孩子,”惠莲将她揽在身前,摸着她的后脑勺,“长得漂亮,被很多人喜欢,都不是你的错,但如果因为害怕非议、怕被诋毁就放弃去爱,才是你对自己犯的弥天大错。”

程矜的脸埋在对方腰腹,小猫似的拿那脑袋钻了钻,然后突然抬头,眨巴着眼睛问:“惠姨,你只有侨哥哥一个儿子吗?”

第27章 念念不忘(5) ...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 程矜又想起问惠莲是不是只有玉侨一个儿子的时候,自己内心那点儿小侥幸。

想什么呢,世界那么大……又不是只有喻铮的爸爸是军人!

惠莲当然只有一个儿子, 所有的心存侥幸不过因为她想念那个远在异国的男人, 那个以为自己要死, 居然把身份识别牌转交给她,还跟她说分手的超级矛盾综合体。

不过话又说回来,矛盾的又何止喻队?她自己还不是当面答应人家分手,说得潇潇洒洒,结果回国来就像给人在心上剜了一块, 空落落的。

手机响, 程矜心不在焉地看了眼, 是黎易冬。

“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又跟黎董事长吵架了?”

“……行啊,矜矜,你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程矜嫌弃,“你丫才蛔虫。说吧, 什么事儿?”

“没事, 就来关心关心你,人这会儿在哪呢?”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程矜说着就要挂断,“你再拐弯抹角,我就挂电话了。”

黎公子果然没辙, 招了,“别!是铮哥问。”

程矜一愣,又嘴硬,“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干嘛向他报告我的行踪?你又不是他的兵。”

“可我是他的粉,他问我总不能不说啊。”黎易冬央求,“小姑奶奶,你到底回家了没?”

“……还没。”

“这都快九点了,你还在外面浪啥呢?别仗着楠都治安好就乱晃,你知不知道自己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话说了一半,黎易冬自觉失言,止住了。

程矜看了眼身上的红裙,垂下眼睫,“知道了。”

“矜矜,你知道我没那意思。”

“我没事,你呢?这会不是应该被黎老爷子关在书房训话么?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那头黎易冬叹了口气,“吵翻天了,待不下去,出来了。”

“又为什么事?”

“让我早点娶你。”

“……滚。”程矜想都不想。

“开玩笑的,”黎易冬讪笑,“不过也差不多,还是老一套——二十八不小了,黎易北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背千字文了。”

程矜听这些兴趣缺缺,“有什么好吵的,家里也不能拿刀逼你娶不想娶的人。”

“是不能逼我娶,但每次回家都有‘相亲对象’在席,怎么忍?”黎易冬说着就要暴走。

他那种浪荡子的习性,哪受得了这个?逼婚一次,“离家出走”一次,早就是黎家的家常便饭,连程矜也见怪不怪了。

她看好戏地笑,“今晚我家不能借你住,我自己要回去住。”

“我没打算投奔你。”

“那挂了。”程矜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确定没其他事了?”

“确定确定,”黎易冬说,“我不闯祸,姑奶奶你放心。”

电话刚断,出租车到了,程矜坐在后排把玩手机,一边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

仿佛就在不久前,她还在那个兵荒马乱的东南亚小国,转眼就回到了生长了二十三年的地方,可是她的心却好像被遗落在破旧的小屋里,忘了带回来。

“小姐,你是明星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笑容可掬,“这么漂亮,总觉得在什么电视上见过。”

程矜敛色,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半句没回,看向窗外。

司机搭讪未果,讪讪地不说话了。

等到了目的地,美女乘客下车的时候,司机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把那头蓬松妩媚的长发盘成了低矮的发髻,风情尽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