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祖宗(19)

程矜状似无心地接口,“你们喻队长,一向这么冷酷无情吗?”

翁连梦反驳,“喻队冷是冷了点,但哪无情了?”

“情在哪?”

“哪儿都是啊!之前的老队长留下的花园子,大家都说荒了就荒了吧,可喻队不同意,花了大把时间在田里,拾掇得井井有条。还有,老队长的爱人身体不好,孩子又有先天性心脏病,钱都是喻队隔几个月往国内一笔笔打过去的——还不能以他的名义,都是走的社会款项,生怕嫂子不收。”

这不是程矜第一次听说猎牙的前任队长丁政。

她能感觉到喻铮对这位老队长的眷念,于是问:“丁队长是怎么走的?”

“那会我还没加入猎牙,老队员现在只剩喻队和胜利哥两个,”翁连梦叹了口气,“听说跟坎铎这边的一个军|火集团有关,后来这个团伙是彻底端了,但丁队也在喻队面前牺牲了——这事儿对喻队影响挺大的,听胜利哥说以前喻队没这么冷。”

能不大吗?手把手带自己上路的人,死在眼前。

这种事儿,程矜连细想都觉得揪心,何况是亲身经历。

“所以……”翁连梦正色说,“程记者,你要是喜欢我们队长,就等等他。等他退役回国了,慢慢会变温柔的。”

程矜脸上一热,看向窗外,“谁喜欢他?谁要等他变温柔了?”

何况,这冰山冷是冷了点,其实……还挺温柔的。

第14章 情困异国(2)

车到医院的时候已近傍晚,挂号已经停了,医院里走动的人寥寥无几。

考虑到翁连梦一宿没睡,程矜让他留在车里补觉,自己一个人去找南柔。

程矜顺着老旧的楼梯爬上三楼,脑海里将喻铮和翁连梦的话联系在了一起。喻铮约她一起回国,翁连梦让她等一等回国后的喻队长……

就像,他俩真的有戏似的→。→

其实程矜不十分确定自己对喻铮的感觉,喜欢是本能,但爱情有点遥远。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个生活在对她来说遥远陌生的环境中的特种工作者。

等回国吧,回国了,男未婚女未嫁,太平盛世,试着……谈一次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着,程矜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南柔。

她看见程矜进来,立刻不好意思地要挣扎起身,被程矜给按住了。

看了眼她腿上的石膏,程矜问:“疼吧?”

南柔抿嘴,摇摇头,“打了麻药……又给你添麻烦了,矜矜姐。”

“不麻烦,”程矜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如果不是你推开黎易冬,照顾他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可比照顾你累多了。”

南柔看着她削平果的纤细手指,轻声问:“矜矜姐,你和冬哥认识很久了吗?”

“四五年了,”程矜看着刀口下的果皮,“他爸跟我爸认识得早,我对他早有耳闻,一直不高兴去认识。没想到后来会在流浪动物之家碰上他,这家伙,居然是流浪之家的最大投资人。”

程矜抬眼,对南柔一笑,“你也很意外是不是?我当时也不信,总觉得花名在外的黎公子,跟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善心人搭不上边。”

南柔先点头,又摇头,“冬哥不花。”

“只能说不渣,但是,花。”程矜不爱人后讲坏话,尤其对方还是她最过命的哥们儿。但她下意识的不希望南柔把黎易冬当成白马王子看待,黎易冬这厮算得上好人,但绝对不是好男人——这几年里,他人在全球飘,红旗也插满了几大洲,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朋友不知几许。

南柔安静地看着她,“那矜矜姐,你会喜欢冬哥吗?”

程矜噗嗤笑出声,“黎易冬?全世界男人都死了,我去当拉拉也不会爱上他。”

说完,她明显感觉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唏嘘——看来该来的总会来,该喜欢的人,无论旁人如何看待,终究会喜欢。

“我觉得……冬哥挺好的。”

“怎么好法,说来听听。”

南柔手放在被褥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一角,像在呓语,“从我爸爸去世之后,从来没有谁像他待我这么好,给我吃给我穿,给我工作和尊重。”

程矜问:“你爸爸是近些年刚走的吧?”

“你怎么知道?”南柔一愣。

“猜的,”程矜手中的刀沙沙地刮过果瓤,“你受过很好的教育,中英文还有坎铎话都很熟练,这不是流浪在外的孩子有机会掌握的。”

南柔垂下眼睫,“我家以前很有钱……非常有钱,但是爸爸被坏人盯上了。他死了,我和妈妈就什么都没了。”

“……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已经长大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南柔轻笑,“我的路啊……”

程矜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到最末了,再来一圈就该削好了,突然听见南柔问,“那你喜欢喻队长吗?”

吧嗒。

长长的苹果皮断了,弯弯曲曲地落了地。

她抬眼,正对上南柔乌黑的眼睛。

这话黎易冬问过,翁连梦也问过,现在连南柔也问——她对喻冰山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这么昭然若揭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程矜将剩下的一点果皮削完,递给南柔,“他对我来说挺不一样的。”

好奇?想了解?想接近,还有,想试着去喜欢。

南柔接过来苹果,“要是能不喜欢,还是别喜欢了吧。”

“为什么?”

“他们这些人手上都沾了血的。”

程矜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南柔说的没毛病,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国家谁的子弹没打过人?要说手上沾过血,是必然。

可……

程矜声音温柔,但语气坚定地说:“但是没有他们的话,更多的平民百姓会流更多的血。”

南柔抱着苹果,像是要哭。

程矜只好放软语调,“阿柔,喻队长也好,其他的军人也好,他们从来都不是为了杀死谁而开枪,他们开枪是为了保护——”

“啊!!!”

走廊里突然传出来的尖叫声,以及器械落地的哐啷声,打断了程矜的话。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又停住了,安慰地对南柔说:“别乱动,我去看一下怎么了。”

南柔半躺在病床上,眸子像无星的夜幕,直到程矜匆匆出了病房,她才拿手指摩挲着圆滑的苹果,许久,张口,咬了一块。

程矜出病房的时候,不少病房里都已经有人探头出来了,只是显然都不太清楚刚刚的骚动缘何而起。

程矜手扶着栏杆,想往下看看大堂里的状况,没想到入目空无一人。

就在她纳闷时,脚步声从楼梯口匆匆传来。

“都进病房,不要出来!”从楼梯道跑上来的护士长急匆匆地向张望的众人挥臂。

程矜离她最近,于是用英文问:“楼下怎么了?”

护士长面色惨白,“是nightmare的人来抢刚到的医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