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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13)

程矜手停在半空,回头刚看清门口的人,只觉得热气腾地涌上头,整个人像坐在火山口似的,随时要崩。

是喻铮回来了,而且……没穿上衣。

夕阳西下,金光给这身漂亮的肌肉镀了层边,线条完美得像学校雕塑课上的模型,尤其是腹肌,每一块界限鲜明,与人鱼线一起隐进裤腰里。

程矜觉得脸发烫,蹲在原地半晌都没做出反应来。

喻铮突然眉一凝,“小心!”说话间人已经箭步上前,将她一把拽起拉入怀中。

程矜的手臂贴在他沁汗的胸腹前,感觉自己差一点儿就要滋滋地冒出白烟。

“去!”喻铮低头呵斥。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是那只刚刚还楚楚可怜的灰狐狸。大概是乘她回头看喻铮的时候,试图偷袭,结果被喻铮唬住了,这会儿又夹起尾巴装乖。

程矜注意到它的后腿,已经绑上了小棍和绷带。她润润唇,“它没事了啊。”

喻铮松开怀里自带暗香的女人,再度蹙起了眉。

他环顾四周,却没找到之前随意脱下的上衣。

这地方是猎牙前任队长丁政的“自留地”,当初丁队常来拾掇菜地,后来他不在了,就由喻铮带着看顾,队里的其他人都很少来,更别提女人,所以别说光膀子,就是裸|身冲淋也是常事。

但这会儿,喻铮觉得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尤其刚刚被程矜手臂擦过的地方,绷得像刚做了十公里负重跑。

虽说心里躁得慌,他面子上还得端着,一边找衣服一边说:“谁说它没事?腿瘸了,往后还能不能捕猎都两说。还有,如果刚才你被它挠中,就得送去打疫苗,营地里有野兽的消息也藏不住,它要么死在外面,要么人道毁灭。”

程矜看了眼缩成毛球的灰狐狸,“……它不会吧?”

“别以为收起獠牙和利爪的野兽就不是兽,只要给它一次机会,就能咬断你的喉咙。”他|妈的衣服到底给扔哪儿了?

程矜心有余悸地瞥了眼狐狸,又见喻铮一直满屋子找什么,不由问:“你找什么呢?”

喻铮额头的汗顺着下颌滚落,滴在胸前,“衣服。”

坎铎这边太阳毒,他们这些当兵的又都糙得很,谁也不注意防晒,浑身肌肉被晒成了古铜色不说,还有条条道道的新伤旧痕交错,跟好莱坞化出来的特效妆似的。

他脖子上还挂着那条黑色的绳子,下面吊着块1/3手掌大小的金属牌,微微反着光。

牌子离胸肌有一点点距离,似乎后面还衬了个东西,程矜刚想细看,喻铮醒了醒嗓子,胸腔起伏,她立刻像触电似地转开视线,而后从脚边拾起“破布”。

“……这个?”随着她的手一抖,“破布”展开了,果然是件黑色背心,不过,现在已经是黑白灰交加了。

“……我看放在旁边,以为是抹布。”所以用来擦擦灰,好坐下跟狐狸说话。

喻铮从她手中接过抹布,不,背心,用力地掸了掸,仍是花灰一片,不由蹙眉。

“对不住。”

“算了。”喻铮也不管那衣服还脏,扬臂从头套上了身。

从抬臂,到套好背心,前后两秒。

程矜下意识地拿手指蹭了下鼻尖——没鼻血吧?

她就读的是楠都戏剧学院,虽然自己不在表演系,但声名在外,来搭讪她的男孩子也有不少是表演系、舞蹈系的美少年。除了花美男之外,也不乏练过的肌肉男,但程矜从来没在哪一个人察觉到这种强悍与美的完美糅合。

这大概就是健身房与战场的区别,一个是为了美而强大,一个是为了活下去而强大。

喻铮肩背腰腹的每一块肌肉,每一道伤疤,都宛如对一场战争的无声记叙,令程矜瞠目。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穿好背心的喻铮回身,才发现程矜面色绯红,正慌忙挪开视线。这个发现,让他原本躁郁的心情仿佛突然有了一丝突破口,被阳光射入。

“就,来看看狐狸,怎么样了。”

“现在看完了?那可以走了。”

眼看喻铮扶着门框,做出个请离的姿势,程矜心一横,“狐狸看完了……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

“看你。”

第10章 山中情动(4)

喻铮松开门把,脊背挺直,“看我什么?”

“看你身上的疤,”程矜走前,盯着他左肩的一道狰狞伤口,伤口的下缘藏在背心里,但刚刚她看见那道疤几乎逼近心脏,“我说过来这里是为了给剧本取材,我想了解你……嗯,你们。”

喻铮沉默,看了眼西下的落日,“天黑之前,必须回去。”

程矜精神一振,“好!”

两人沿着田洼往山后走了一刻钟,程矜才发现这里居然临海!不同于对海滨城市沙滩蓝天白云的印象,这里的海水连着礁石,礁石连着山脉。

夕阳藏在层叠的云彩之后,金光萦绕,染得海平面璀璨生辉,程矜生在内陆,从未见过这般波澜壮阔的落日,看得入神,都快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喻铮随意地找了块礁石坐下,原本是在看夕阳,不知不觉间,视线就被侧前方托腮眺望的女孩所吸引。就算他自问对爱情无甚期待,也必须承认如果说少年时代曾有什么朦胧幻想,对方应该就是这般柔弱又风情万种的模样。

风吹起了她的卷发,又使得海风里隐隐带上了一缕甜香。

“与其找个不知根底的媳妇,还不如早点物色自己看对眼、记挂在心的姑娘好。”焦胜力的话不期然地浮现。

看对眼,挂在心。

六个字说简单也简单,但程矜却是头一个。

喻铮抹了把脸,试图把绮思扫开,刚好程矜回头看他,于是视线从指缝中相逢,像在心口命中了一枪,稳中红心。

程矜不知道他之前在看自己,眼角眉梢带着兴奋,“这里真美。”

“是很美,血海也不过如此。”

程矜:“……”这人真不会聊天。

海面的波纹被夕阳的辉光照得耀眼,联想到喻铮的形容,程矜忽然觉得胳膊上都爬满了鸡皮疙瘩。这人,可能,真就像黎易冬说的,是连约会都不约就娶媳妇回家的钢铁直男,浪漫细胞少到极致。

程矜的沉默,总算让喻铮自省了一下,大概不应该这么跟女孩子说话?

他没经验,真不确定。

“是夸张,”他干巴巴地解释,“这片海上没起过战事。”

程矜噗嗤笑出声,“我知道,我做这行的,最习惯各种修辞手法。”

见她笑容明媚,喻铮仿佛总算放下心,点头,又不说话了。

“这里待遇这么差,伙食还要靠队长亲手栽种吗?”

“原来是种的花,”喻铮顿了下,“后来死光了,才种菜。”

程矜起了兴致,走到他身边坐下,歪头看向他,“原来种的什么花?你还会种花?”

柔软的长发披散,在海风中若有似无地扫过喻铮的肩,带着说不清的软香,让人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