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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11)

程矜靠在门边,撇撇嘴,真是不解风情。

*** ***

猎牙特别行动队,包含喻铮在内一共六个人。

喻铮跟焦胜力最年长,翁连梦最小,剩下成彪、詹志、何东东都是二十刚出头,全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长年累月驻守在外,就像翁连梦说的,这营地里除了蚊子其他都是公的,突然来了个女记者,骤然间,连坎铎的月亮好像都比从前亮了一百瓦。

程矜的宿舍在一楼最东边,按喻铮的要求,进楼往东的走廊都是禁区,半步不许踏入。

跑圈的时候,一群人免不得在东头的窗户下稍微放慢点儿,仰头看看程记者在不在,被喻铮抓了包,还得美其名曰“变速跑”。

训练场靠宿舍的这一角刚好是水池,于是每天几个大老爷们放着别处不用,全都跑来排队挤这一个水龙头冲脸,撞上了,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女的,文化人,国内来的,而且漂亮得像只白孔雀。

翁连梦就是这么跟喻铮形容程记者的,结果被罚去大营带兵训练,三天都没捞着归队。

“喻队是不是怕程记者看上我,故意支我走啊?”累得半死的翁连梦脸朝下倒在床上,瓮声瓮气地说。

“就你这乳臭未干,人程小姐能看上你?”翟志擒着上铺的床栏做着引起向上,“真要看上这里哪个人,必然也是喻队。”

翁连梦脸埋在床单里,“那可不一定,兴许程记者就喜欢阳光暖男呢?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接她过来她坐车上就冲我那么一笑,哎,骨头缝都酥了……三天没见着程记者了。唉,想死我了,阿志你说她会不会也惦记我?”

半晌听不到翟志答话,翁连梦翻了个身回头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被笼罩在某人的阴影之下,登时,鲤鱼打挺,站得笔直,啪的一个军礼,“队长!”

喻铮穿着军用背心,手背在身后,绕着他走了半圈,“翁连梦。”

“有!”

“去大营几天了。”

“报告队长,三天完成了!”

“很好。”喻铮拍了下他的肩,“再加三天。”

翁连梦石化在原地,娘啊,他真不想再去带那群新兵蛋子了!!“……喻队,为什么啊!”

“动心忍性。”声音从门外传来。

翁连梦问一边憋笑中的翟志,“队长这话啥意思?”

翟志比了个口型,禁|欲。

是这意思吗?翁连梦挠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 ***

喻铮正要往楼上去,冷不丁看见走廊东尽头一个纯白的身影。

当兵的眼神好,光线虽然黯淡,但他还是将那抹纤细看得清清楚楚。是程矜,她端着领来的搪瓷盆,穿了件白色绸裙,露着膀子和小腿,趿拉着人字拖,正从寝室走去水房。

自从她来了,那儿就成了她专属,只是……喻铮看了眼外面,海岛的夏夜星空璀璨,月入中天,她怎么拖到这会才洗?

意识到自己又在留心程矜,喻铮忙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得罚自己去大营带队。

程矜压根不知道喻铮打走廊尽头经过。

她不急不忙地冲了个澡,又拿肥皂把脏衣服给洗了,搁在盆里,准备上天台去晾晒。

在这儿住了几天,她大致摸清了这群人的作息——起得比鸡早,睡得,嗯……也挺早。

所以她总是挑夜深人静才去冲凉、洗衣服晾晒,这样就不会遇见人。

托坎是个岛,海风之下天空清透,星光也近了许多。

程矜将衣服晾好了,如常地打算走到天台边放空,谁知刚从水塔拐了个弯过去,就看见她的“专座”上居然坐了个人,再想躲已经晚了。

坐在天台边缘的喻铮倒是早就听见她走过来,但满以为是哪个睡不着的队员上来透气,完全没想到,一回头又看见这个他千方百计要从脑子里赶出去的女人。

更要命的是,顶楼的风一吹,丝质睡裙贴着身子,曲线毕露,腰肢不盈一握。

喻铮猛地站起身,“大半夜不睡觉跑楼顶来干什么?”

“这话我可以复制一遍,用来问你吗?”

“……”

程矜见他板着脸不说话,轻轻一笑,从他身边擦过,坐到他刚刚坐过的地方,俯身将人字拖脱了放在身边,光着脚丫子在边上荡。

“写稿的,写完就这个点了。”她说。

“什么稿。”

“跟你说过的呀,正在准备一个战地题材的剧本,已经写了小半幕,你想不想看?”

喻铮的视线被她脚尖上那几点暗红吸引,雪白与殷红在远处操练场投来的光照下,隐隐绰绰得像雪地里的红梅,他避开视线,“不想。既然不懂军事,为什么要来写这个?”

“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啊,”程矜理所当然地说,“拍成电影,好让所有人更了解你们这些军人。”

喻铮沉默地看着她,想多了解他们?

“你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呢?”程矜接着问。

他?因为要退役了,心里烦。因为刚刚走廊惊鸿一瞥,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也发配到大营冷静几天。喻铮说:“再多看几眼这里的夜景。”

程矜单手撑着地,转身仰头看他,“我听他们说你就快要回国转业,不干这行了,什么感觉?是舍不得居多,还是想念家乡居多?”

喻铮压根不敢低头看她,就她那睡衣,这角度,那隐隐绰绰的弧线简直能要了圣人的命。

于是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没想那么多,站好最后一班岗。”

“没想那么多还失眠?”程矜拍了拍身边,“坐啊,这儿坐得下两个人。”

喻铮没动,“我回去睡了。”

程矜没说话,夜色下一双眼睛像会挽留,“回国以后你做什么呀?”

“教官,带兵。”

“你会不会说长句子?不讲大道理,不骂人,好好聊天的那种。”程矜半开玩笑。

喻铮被她呛得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想说的。”

“你可以问我一些什么呀,”程矜沉吟,“比如……程记者你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夜风拂动发丝,她不经意地将头发拨到耳后,全然不知这动作有多像撩拨。

“母胎SOLO。”

“什么?”程矜被吓了一跳,简直怀疑眼前人被黎易冬那厮附体。

喻铮面无表情,“冬子说的。”

……程矜咬牙微笑。很好,黎易冬,最好不要让她逮到。

发丝若有似无地遮了她的眉眼,有种酥酥麻麻的陌生感受从喻铮心底升起,长年死水一滩的心头莫名就起了涟漪。

尤其是,她,这身该死的睡裙。

“没事我先走了,”喻铮往楼梯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营地夜里不许乱走。”

程矜“喔”了声,晃着腿脚,转过身去,“知道了,喻队长。”

余光看见那抹白色的纤薄身影,喻铮突然想起翁连梦的形容——白孔雀,连羽毛都透着性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