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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条件宠溺(23)

直到她离开,叶旌才满满敛了浅笑,眼底露出一丝迷茫来——那一刻,如果她没有躲开,毫无疑问,他会吻她。

冲动,还是爱情?

他有点摸不清。

片刻后,桌上放了两菜一汤,叶旌和苏萤各自坐在餐桌的一端,离得尽可能远。

叶旌吃得很快,像是真的饿坏了,又想在以此掩饰着什么,苏萤小口地吃着菜,心不在焉。

叶旌起身,从旁边凳子上拎出一个纸袋来,轻轻放在桌上。

见苏萤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只好自己解释:“给你的,我不确定合不合适。”

“是什么?”苏萤没接袋子。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内心的忐忑,这份冷淡会更加真实一点。

叶旌说:“一条裙子,我无意中看见的,觉得跟你特别合。”

苏萤眨了下眼。

叶旌也……眨了眨眼。事实上,听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他连忙解释:“因为我身边没什么同龄的女孩子,所以就想到你了。”

越描越黑。没有同龄女孩,还去看裙子,这才更奇怪好嘛?

苏萤埋头,拨了拨碗里的鸡蛋,冷冷地说:“……不用了。”

叶旌快步走到她身后,不由分说地连着椅子带着她一起向后一拉。

苏萤紧张地抬眼看他,只见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前襟,顿时慌了。

“叶旌。”她蹙起眉,声音冷冽还带着隐隐的威慑。

叶旌惊觉失态,连忙躲开视线:“你自己看。”

苏萤狐疑地低头,这才发现大约是之前锅铲翻了的时候,弄脏了衣衫,T恤前襟上油渍斑斑,红的红、黄的黄,狼狈不堪。

叶旌看着地板,不无委屈:“你衣服脏了……我是好心。”居然还被吼了。

苏萤撇开视线:“……哦。”

听她软了口气,叶旌忙把袋子递给她:“脏成这样了,换一下呗。”

苏萤看了眼袋子里的裙子,月白色,一眼看去没有半点装饰,简约的很,她吐了口气,拎着袋子起身。

洗手间的门发出轻微的锁响。

叶旌就近一下坐在苏萤刚刚坐过的椅子里,目光盯着她放下的碗筷直愣神。

他真没说谎。

罗姜正在下狠劲追那个叫唐梦楚的新生,说是生日要给对方送裙子,想借叶旌的审美去挑。结果叶旌一眼就相中了这一条,电光火石间就幻想出苏萤穿着它的模样,优雅得仿佛一道月光。

当时罗姜给唐梦楚的衣服还没着落呢,叶旌就已经把这裙子打包装好了,连尺码都是蒙的——苏萤那么瘦,小码足够了吧。

那时候没多想、拿出来给她的时候也没多想,但被她用那样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居然就多想了——计算机系的女生少,但并非没有,更何况跨了半个楠大来给他送情书的女生络绎不绝,但他总是连对方的面孔都回忆不起来,更别说在看见一条裙子的刹那,头脑里就充满了“这条裙子天生应该属于她”的念头。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了?

*

苏萤对着洗手间明亮的半身镜出神。

镜子里的她,曲线被剪裁合宜又轻薄柔软的绸料勾勒得刚刚好。

原本看见裙子毫无修饰,她以为不会太贵,可等手指碰触到那微凉的绸面,顿时意识到价格不菲。她对衣料和裁剪非常敏感,这牌子她没听过,或许出自小众品牌,但价位不会低于四位数。

苏萤很想脱下来,但放在水池上的T恤早已被浸得半湿,污渍也狰狞得很,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再穿上。

她刻意在衣袋里搜了下,可小票已经被叶旌悉心地拿走了。

算了,就当少上了几节课,拿课时费还他吧。苏萤这样想着,推门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桌边正盯着碗筷发呆的叶旌。

他似乎正在为什么事而苦恼,平时总带笑的眼角微耷,额发稍稍盖住了眉眼,手背抵着腮。

这样的叶旌,与她印象里的又不太一样。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少面?

被苏萤的脚步声惊动,叶旌回过头来,那一刹那眼底有无法遮掩的惊艳,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一万句赞美,敌不过这样一个眼神。

苏萤在这炽烈的目光中,惶惶想逃。

放在从前,若有人跟苏萤说,有朝一日她会在因为一个“小男孩”的目光而不知所措,她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此时,她分明能感觉到那抹视线流连的地方,仿佛有灼热扫过,令她心里隐秘的期盼无所遁形。

她在想什么?期待被他欣赏、夸赞,甚至……爱慕吗?

察觉到自己一直拒绝承认的心事,苏萤板起了脸,落座时问:“吃完了?收拾碗筷,我们上课。”

她一连串的神色变化都落入了叶旌的眼中,刚刚的惊鸿一瞥和那个差点成真的吻,令叶旌察觉到自己对这个“有趣的小姐姐”并不只是他所说的,仅仅是好奇而已。

她身上有种吸引他的特质,在每一分每一秒,以无法抵抗的姿态诱惑着他靠近。

叶旌见她已经挪开碗筷,铺下书本,疑惑地问:“不去书房吗?”

苏萤简单地说:“不去,就在这里。”

“为什么?”他竟有些失落。

“再耽误,今天的课讲不完了,”苏萤看了眼腕表,“还有1小时57分钟。”

叶旌再傻也注意到她突然的疏远,可是就连这冷傲的模样居然也一样让他心动,简直像中了毒。

这一堂课在苏萤的高冷、叶旌的心神不宁中度过。

苏萤收拾起身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叶旌也跟着她一起去玄关换鞋。

“你去哪?”苏萤问。

“送你回家啊。”叶旌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没有老师上课还让学生送回家的道理。”

听着她口口声声地强调师生关系,叶旌莫名不快,然后又听见她问:“对了,这裙子多少钱?”

“不值钱,随便买的。”

“不值钱也总有个价格。”

叶旌的不快就此升到了巅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她:“不值钱的意思就是不用斤斤计较,不用想着还我钱,这样解释够清楚吗?”

两人离得不远,他冷下面孔,仗着身高而俯视着她,终于有了些许骄矜的味道。

苏萤是风浪里过来的,他这样倨傲,对她来说反倒比乖巧撒娇要好应付一些,于是语气平直地说:“你觉得不值钱是一回事,我认定要还钱是另一回事。”

叶旌软下口气:“你为我做饭弄脏了衣服,就当是我赔给你的好不好?”

苏萤咬唇:“我衣服便宜,不值这裙子的钱。你告诉我多少钱,下次上课我还你。”

叶旌笑容渐渐散去,眼里蒙上一层雾似的:“一定要算这么清楚?”

“要。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一码归一码。”她要跟他回到正轨。

叶旌沉默了两秒,忽的一笑,随手将车钥匙往柜子上一扔,金属与木头发碰撞,发出冷硬尖锐的声响,手抄回裤兜里,似笑非笑地说:“你说的对。这裙子好像两百多吧,忘了,你按两百五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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