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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鲸(32)+番外

相较于对方的殷勤,元染要冷淡地多,在对方毫不避讳的打量里,他并未松开丁幼禾的手,只是静静地睇着他。

眼神锐利,有些不易察觉的防备。

“染爷,说句实在话,如今人也出来了,把你东西抢回来啊!一个人不行,咱兄弟一块儿上!”红毛说得义愤填膺,忽然觉得元染脸色阴沉,顿时察觉不对,飞快地瞟了眼被他牵着的一脸茫然的少女,改口道,“这是嫂子吧?嫂子好!我叫许暮,大家习惯叫我许老三,染爷是我救命恩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老婆就是我老——我嫂子!”

一张嘴皮子翻飞,舌灿莲花也不过如是。

丁幼禾想不明白,元染那么安静一人,怎么会跟许老三这种碎嘴皮子称兄道弟?更何况,这个许暮看起来比元染还要年长好几岁,竟口口声声叫他一声“染爷”。

年岁对不上,调调也总觉得有哪不对。

丁幼禾是做刺青的,从小在店里耳濡目染,清楚什么样的人会被叫一声爷。

有钱的,有权的,或者……不要命的。

元染是哪一种?她有些迷糊,都不像。

许暮还想再多寒暄,却被元染打断了,“改日再联系吧,今天我还有事。”

许暮嘴巴张着,半晌既没说话也没合上,呆了好几秒才见了鬼似的说:“卧槽,染爷你能说话了?!”

“刚恢复。”元染轻描淡写地说。

许暮神经兮兮地看向丁幼禾,感慨道,“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染爷两年都没好的毛病,一下就好了?”

丁幼禾没接他话茬,脑海里过了个念头——原来元染聋了两年,怎么聋的?又怎么会被这么个小纰漏叫一声“爷”?

“你没别的事了?”元染问。

许暮一听,立马乖觉,“有!事儿多着呢,马上就得走。染爷我把手机号给你,完事儿你有啥需要兄弟的,吱一声,随叫随到!”

说完,他打裤兜里掏出一只干瘪的烟盒,拿旁边化妆品柜台上的试用装口红刷刷写下电话号码,恭恭敬敬地递给元染。

柜姐看见了,刚想过来阻拦,对上许暮那双斗狠的眼,顿时噤声了。

“那我走了啊,染爷,等你信儿。”

元染将烟盒随手一折,放进衣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丁幼禾追着红毛的背影看过去,发现那儿还一老帮混混远远候着,见许暮回去,一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

不是她习惯了的,看小妞吹口哨的眼神。

倒像是……怕他们。

“我们走吧。”元染拉着她的手要离开。

丁幼禾这才收回目光,“他是你朋友?”

“认识的人。”

“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我顺手救过他,他非说要报恩,随他去吧。”

元染答得越是轻描淡写,丁幼禾越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元染十八,聋了两年,也就是说他从十六岁开始就不再说话,算是弱势群体吧?那他是十六岁之前救了许暮,怎么救的?这种混混,他一个普通少年能救得了吗?

“在想什么?”

“在想你会不会其实也是不良少年。”丁幼禾直截了当地说。

元染低头,笑,“你觉得呢?”

“不像,”丁幼禾不习惯拐弯抹角,“ 但也不排除你给我看到的模样,是骗我的。”

元染没说话。

丁幼禾却先笑起来,“逗你玩儿呢。你要真能骗过我,又长这么帅,不如去当演员算了。”

“……是啊,你说的对。”

“说给我听听吧,你的生活,”丁幼禾说得很轻,带着一点点怕被拒绝的谨慎,“毕竟我们现在也是男……男女朋友。”

总不能对自己的男朋友一无所知吧?

元染握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好。”

丁幼禾对百货公司的地形十分不熟悉,被牵着在走道里奇怪八绕许久,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只知道这是商场的顶层,人不多,往来都是来上培训学校和去健身房的年轻人。

来这儿干什么?

元染脚步没停,最终带着她站在朝北的一面落地窗前。

丁幼禾迟疑地看看四周,这分明是哪家铺子的储物间,旁边正常出入的门上挂着铁将军,可他跟进出自家似的,硬是没走那扇门就绕进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条路?”

元染没有回答他,将她拉到窗边。

九层,放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不算摩天大楼,但北面的窗外并不是商务楼,而是一块明清时期的古宅,人称京南故居。

白墙灰瓦,亭台楼阁,从高空俯瞰,像极了城市文化片里的航拍镜头。

“原来这宅子这么大。”丁幼禾贴在窗边,感慨,“这里拆了那么多房子盖写字楼,原先的老城区居民都被迁到郊区安置房了,唯独留下这栋古宅没拆,得是多有权有势才办得到呢……”

元染没有说话,双手抄在兜里,俯瞰着下方的宅子,眸光沉静,压下了所有起伏汹涌的情绪。

“我从前进去过的,当时不知道里面这么大。我爸在世时被这家主人请来纹身,对方说家里有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所以可以带我去,我就跟去了。”丁幼禾顿了顿,有点儿羞赧,“为了赴约,还特意来买了身公主裙。”

元染侧过脸打量她,眼里有些不确定。

“结果去了才发现,小少爷才五六岁,跟我压根不是同龄人。我爸纹身的时候,老板让我带他出去玩,一转眼那小魔星就跑得无影无踪,我去找人……结果差点在这宅子里迷路。说起来,原来宅子里这么大,难怪我会迷路。后来,还是那个坏脾气的小少爷——”

“把你领出来。”元染接过她的话说完。

“对,就是这样……”丁幼禾愣了下,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渐渐的,她终于从对方那双静谧的长眼里,依稀找到了当年的影子。

那个骄傲冷淡的小魔头,丢下一句“谁有那闲工夫陪你玩”就走了,早熟又傲慢……留下十来岁的丁幼禾在花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夕阳西下,她坐在池塘边急得抹眼泪,满脸嫌弃的小屁孩才又无声无息地出现,拉着她的衣袖把人拖到故居大门口,末了还丢了包纸巾给她,“擦擦鼻涕眼泪,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丑不丑?”

冷静,毒舌,没大没小。

但不坏。

即便如此,丁幼禾一时半会也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会吧,那个小孩……”

元染点头,“是我。”

“那你来我家的时候,就——”丁幼禾下意识地推测,莫非他是奔着自己去的?

元染抿起嘴角,忍住笑,“没有。你不说迷路的事,我也没认出你。毕竟能在院子里迷路的小女孩就那一个。何况,你跟那时候也不像。”

“……什么叫就我一个?这院子大得快赶上公园了,连个指示牌都不装,迷路不是很正常嘛。还有,”丁幼禾问,“我没觉得我跟那会儿有什么变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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