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春期乌龙事件(73)+番外

作者: 潭石 阅读记录

下了车,边岩好像清醒了一点。我带着他往宾馆的方向走,他却起了逆反心思似的,偏偏要跌跌撞撞地走旁边一条小路。

“你要走这条路啊?”我侧过脸看他,顺着他的意思,“好啊,那我们就走。”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划过上空。我陪着他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偶尔低头看看他。

他乖得不得了,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只半睁着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时不时弯起来笑一下,看起来可甜。

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开始唱歌,不成调子地唱着,我费了好大劲才听出那口齿不清的歌词。他在唱五月天的《知足》,一直重复着前两句: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原来他也有抱不到的彩虹和抓不住的风啊,我把胳膊收紧了,紧紧搂着他。我侧过脸,看着他轻轻说:“不唱这首好不好?我给你唱更好听的,好不好?”

他很听话地停下来,专注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唱了首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我唱完,低头看着他问:“好不好听?”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笑,又使劲点点头。

“那……那以后每天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又点点头。天空黑沉沉的,一颗星星都没有,全都落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听不懂你也点头,不怕我把你卖了啊?”我笑着看他,又说,“等你明天酒醒了,会记得吗?”

他不作声,过了几秒,忽然伸出一只手虚虚握着,孩子气地说:“拉勾。”

我也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又把大拇指对在一起摁了一下:“拉勾了,不准反悔啊。”

他拉着我走了好远,走累了,步子慢下来,又朝我靠过来,全身软得像滩泥。他的头歪在我肩膀上,睫毛扫着我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我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都别到尽头,就这么走下去,别停下来。可夜风渐冷,我又怕他喝醉了不经吹,只能背着他回了宾馆。

离宾馆还有一段距离,我看见陆泽夕正在前面打电话。我叫住他,他回头看见我俩,睁大了一双眼睛:“我操,我没看错吧?”

“没有,”我一脸淡定地背着边岩,“碰到你正好了,我身份证在左边衣兜里,你帮我开个房间。”

他不怀好意地看我:“大床房还是标间啊?”

“随便,”我催他,“赶紧的,别废话。”

他很快跑回来,往我衣兜里塞了卡:“没大床了,凑合睡吧,小床挤挤也挺有情调的。”

我笑着让他滚,作势抬腿踹他。他一溜烟跑了,还回头贱兮兮地说:“干巴爹!”

一直把边岩背到房间门口,我才把他轻轻放下来,一只手搂住他,怕他从我身上滑下去跌倒,另一只手在兜里摸出房卡。

推开门,我搂着他走进去,后背抵着门,喘了一会儿。

这一路背着他,其实还挺消耗体力的。

我靠着门歇了一会儿,身子一弯,左手捞过他的腿弯,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不声不响地靠在我身上昏昏欲睡,这下终于肯睁开一双迷离的醉眼,盯着我看了半饷,才慢慢弯起嘴角,仿佛笑得心满意足,然后头又缓缓垂下去,垂到我的肩膀。

他睁大眼睛看我的时候,眼珠上蒙着一层水光,映出两个清晰的我,好像他眼里只有我一般。

我一厢情愿地幸福了片刻,然后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此时此刻,他看到的是我吗?是那个悄悄暗恋了他好多年的卢沛吗?

我看着怀里的边岩,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抱着他走到床边,俯身轻轻把他放到床上。放下的一刻我突然又异想天开起来,想着以后我要真和边岩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在他清醒的时候做这些事,把他整个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到床上。

我猜他肯定会挣扎,还会脸红,说不定还会像只被惹恼的猫一样挠我,那场景想想就让我觉得幸福感满溢。

我帮他脱了外套,又蹲在床头看着他,觉得他可真好看。他小时候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上了中学成了意气风发的小少年,再到高中愈发光风霁月起来,我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阶段的边岩,每一个我都那么喜欢。

他似乎醉得有些不舒服,微皱着眉仰躺在枕头上,一只手摸索着过来,一直摸到我搁在床边的胳膊。

我把胳膊往下移了移,握住他的手,他蹙起来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

他在想什么呢?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向他的额头,一下一下把他额前的碎发抚上去,低声喊他:“牙牙……牙牙……”

他含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应我。

“牙牙,别躲着我,”我终于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别躲着我。”

他似乎有些难受,不安分地在床上动来动去,嘴里含糊地哼着什么,我凝神听了好一会儿,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我松开他的手,打算去接点热水给他擦擦脸。手一松开,他更不老实起来,嘴里说了两声“别走”,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我轻轻拍了两下他的手心,低声安慰道:“乖,我不走。”

我接了热水,拿毛巾蘸着给他擦了脸和脖子,一点一点地擦过去,又甜蜜又心酸。想到这个人以后可能会不属于我,我心里的难过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我俯下身子,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其实我更想吻他的嘴唇,那两片薄薄的、在酒精作用下泛着嫣红光泽的、微启的嘴唇,对于贼心不死的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我盯着看了片刻,终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他嘴唇上落了个清浅的吻。

好了,抬起身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死也无憾了。

门外忽然有人敲起门,我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服务生。

“有什么事吗?”我问。

“您是两位入住是吧?刚刚开房只登记了一位身份证,我们现在要求每个住客都要登记,您拿着身份证和我到前台登记一下吧?”

“哦,我找一下,您先等等。”

我走到衣架旁,把边岩的外套拿起来,把手伸到他衣兜里想摸摸有没有身份证,他口袋里东西不多,我顺手一掏,竟掏出了一块手表。

一块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手表。

棕色的皮质表带,简洁的表盘泛着莹白的微光。

我呆住了。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把自己的手腕抬起来,两块表对到一起,真的是一模一样,甚至连秒针一步一步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脑子里瞬息万变闪现过无数个场景,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想法,门外的服务生催促道:“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