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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个太子当外室(157)

而本来有些已经快谈好的生意,也纷纷反悔不干了,恨得买方是咬牙切齿不提。

颜青棠自然不可能就这一板斧, 而是准备了三板斧。

与此同时,苏州城内所有牙行,也一一被敲打过。

大宗买卖必须记录下买卖双方信息,并及时报给海市衙门供以核查, 若有隐瞒,皆以重罪论处。

这一条不光适用于牙行, 在纪景行的操作下,很快便在江苏境内推行。

打的旗帜也十分明显, 就是为了打击走私, 保护海市交易行以及几地市舶司的利益。

有人敢明面反对吗?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能为朝廷挣来商税的衙门,就是好衙门。

谁敢反对?

没人敢当面反对!

于是海上的窦风更忙碌了。

纪景行进来时, 颜青棠正立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她写得很认真, 以至于人进来了她也没抬头看一眼。

“如今你身子这么重,能放的东西就先放一放。”

他蹙着眉,说得很克制。若非了解她的性格,此时他应该会是上前去, 拿走她手中的笔, 丢在一旁, 然后将她抱走。

听见他的声音, 颜青棠并没有抬头,反而笑道:“我若不舒服了,自会歇着。如今随着身子越来越重,再不写完,我怕生产前是写不完了。”

马上就是年关,而她的产期在三月。

这是陈女医帮她推算出来的,时间应该大差不差。

现在她还将将能做一些事,等到临产前的那一两个月,大概写字都很艰难。现在她连海市衙门的帐都不看了,而是都交给了银屏,银屏本不想搀和朝廷衙门的事,如今也不得不为了姑娘,频繁出入海市衙门。

至于颜家这边的帐,则是交给她手下一个叫做素娘的女账房。

“在写什么?这几日总见你把自己关在书房?”

想想,他一忙起来,都是天黑了才归,都让他能常常看见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以见得他没看见的时候,更多。

“哎呀你别担心,不是有莫姑姑和陈女医?有她们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景行哼了一声,表示并没有原谅她,但手比嘴更快,见她没墨了,主动走过来帮她磨墨。

一边磨,一边翻看她写的东西,看着看着入了神。

这边,颜青棠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长长出了口气,放下毛笔。

她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见他看得入神,也没打扰他,而是自己先出去了。

纪景行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看完所有内容。

而颜青棠在外面,吃了一盅燕窝,又喝了茶,还吃了两块糕点。

她最近突然食量大增,变得很能吃,人也比以前圆润了不少,以前是吃了只长肚子,不长肉。

纪景行走出来时,面色隐隐含着激动。

“你为何会想到写这些?”

“那些人动心思想把丝绸卖给他人,不外乎因为不用征收商税。”

只从价格来看,拢共就高出一点点,可若是再去掉交易行抽税,那就是一大笔银两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其实这个念头,颜青棠早就有。

江南被苛以重税,最重不过苏松及扬州几地。这个税,并不是朝廷征收了多少商税,而是遍布各地水道官道城门的税卡,以及各地主管衙门巧立名目的索取。

就譬如宋家是盐商,看似盐商靠着盐引个个富得流油,实则每年光与官家有关的各司部衙署,乃至下面各地转运税卡,都是层层扒皮。

听说过盐商给管盐的官员送茶水费吗?

每年宋家光这一项,便要送出一万两白银,还不算车马费、官轿费,乃至抬轿子的轿夫,都得盐商出钱养着。

而像颜家这种做丝织的,同样也不轻松,早先有织造局巧立名目往下摊派,另还有税监,按每台织机、每匹丝绸征收税银。

朝廷收商税收得太乱,也太杂,似乎只要是个官,只要能现管,谁都能插进来一脚,有些根本没有朝廷发下的明令,皆是各地地方官便与行事,立下的规矩。

惹得下面民怨沸腾,抱怨四起,也就是这几年由于海商走私,致使江南一带商业蓬勃发展,掩盖了下面各种民怨。

当初海市衙门度支房建起之际,她就在想此法能不能在苏州推广开来?若能推广,必然利国利民。

所以是先有旧因,后有近事,这才是颜青棠写下这份税法简述的原因。

她写得很简略,也是准备时间不够,许多地方都还不够深入,只是把海市衙门的税法和监管办法,原样照搬并因地制宜放大,写了份初稿。

即是如此,也让纪景行十分惊喜。

可惊喜完,他又有些沉默。

这些年,最让朝廷头疼的事就是税。

只这一字,似乎难住了满朝文武和这偌大的皇朝。

百姓人口一年比一年多,相反收上来的税却年年减少,都清楚什么原因,都在装聋作哑。

至于商税,倒也不是收不上来,只是收上来的和所看到的繁荣景象并不相符。

看似一副太平盛世,实则下面乱得一团糟,却从没有人提出过用什么办法,将这一切捋一捋顺一顺。

海市交易行让他看到了萌芽,而这份并不沉甸的简述,让他看到了雏形。

可,不是时候。

是的,不是时候!

如今海上贸易改革在即,本就是左支右绌,若在此时把这份东西拿出来,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

是时,不光眼下的事做不成了,可能这份东西也会无疾而终。

“得再等等。”

这一晚,两人聊了许久,聊得都是朝廷,是民生,是弊政,是杂七杂八。

说到一半时,颜青棠撑不住睡着了,纪景行却抱着她久久无法平静。

过年时,颜青棠还是回了盛泽一趟。

她挺着肚子回去,身边跟着纪景行。

关于她的事,陈伯就算再瞒,时间久了也渐渐被人所知,因此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位端王世子又跟大姑娘是什么关系。

只是没人敢多嘴,大家都在粉饰太平,倒是颜婳偷偷找机会质问了纪景行,你为何不娶我大姐姐,是不是想当负心汉?

此事之后被纪景行告知颜青棠,颜青棠清楚他又是在敲边鼓,不想理他。

今年颜家这边没回族里祭祖,本身就挺尴尬,也是颜家如今没有男丁,祭祖时是只能男人在场。

颜青棠在自己家里祭了一场,主要是祭她爹娘,和祖父祖母。

待到初八,一行人回到苏州,之后是上元节,苏州城里的上元节很是热闹,可惜颜青棠身子太笨重,实在不适宜出门看热闹。

当天,纪景行亲手给她做了一个灯笼。

他本打算给她做一只玉兔灯笼,可惜手艺太差,兔子的脑袋和耳朵怎么也弄不出来,反而像两颗大白球被粘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丑。

后来只能折中,做了一个浅粉色的灯笼,由他亲手描绘,在其上画了月亮和桂树,又画了一只雪白可爱的玉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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