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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亿万美元保姆(218)

作者: 米迦乐 阅读记录

奥普拉:见过一次,在纽约,当时是他的表姐玛丽娅的一个宴会。那天我还见到了肯尼思太太,她真是优雅极了!你对她的感觉是什么?能说说吗?这应该是可以说的。

张文雅(微笑):没错,她很优雅,她深深爱着她的孩子们,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奥普拉:你们相处的如何?肯尼思太太病重的时候,你应该经常见到她。

张文雅:不,没有,我那年一月底就去了哈佛,不在纽约。

奥普拉:能谈谈你的童年吗?这本书里你提到了中学、提到了大学,但没有提到你的童年,我们很想知道你在中国的童年是怎么样的。

张文雅(沉吟片刻):童年的记忆不太多了,大概因为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时候我家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在城市的边缘,出了小区就是乡村,有很多水塘,农民在水塘里养鱼、虾,和莲藕。我和哥哥……哥哥带我去水塘里摸鱼,被人发现了,我吓得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回家。

观众大笑、鼓掌。

奥普拉(大笑):哥哥没有生气吗?

张文雅:他很生气,说我是个胆小鬼。可我还是个孩子呀。

奥普拉:我注意到你极少提及父母,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受他的父母影响很大,会影响他们看待事物的观点,和家庭观念、婚姻观念,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张文雅:他们就是普通人,跟其他十一亿中国人一样的普通。普通人才是绝大多数。

奥普拉:可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了,你已经是中国最著名的年轻女性,在美国你也正在成为一个知名人士,一个公众人物。你有什么感想吗?

张文雅:你指什么方面?

奥普拉:你怎么适应身份的转变?

张文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可能在纽约会比较显著一点,但是在哈佛,人人都很忙碌,教授们每一个都比你懂得多得多,这样的环境下你会变得谦恭,明白自己还有长足的发展空间。

奥普拉:就是说,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名人”?

张文雅:不觉得。

大屏幕上开始放她和小肯尼思出街的街拍,以及和查理的街拍。

奥普拉:看,这就是名人的待遇。

张文雅(微笑):不,这个光环是约翰的,你们爱他,疯狂的爱他。说实话,你们居然没有冲着我喊“滚回中国去”我已经非常惊讶了。

奥普拉赶紧说:哦,Sweetheart,你可是在美国!你的大学是哈佛!你对哈佛有什么误解吗?

张文雅:所以这个光环现在是哈佛的。

观众又大笑。

奥普拉:所以现在能说说看吗,你毕业之后是回国还是留在美国?

张文雅:这个……还没有确定,我也许会谋求一份联合国的正式合约。两周后我将去联合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暑期实习,我已经通过了面试,我很期待。

奥普拉:哇喔!这么说,你的志愿是成为一名外交官?

张文雅:也许。联合国应该有更多的女性工作人员,这是发展趋势。

观众席热烈鼓掌。

奥普拉(鼓掌):太棒了!Sweetheart,你棒极了!那么你将有意成为职业女性,你还会考虑恋爱乃至结婚吗?

张文雅:我现在无法确定几年后的事情,我只知道,身为女性,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获得男性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比得到事业上的稳定发展更能鼓舞我前进的了,在这方面你是我的榜样,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像你一样在自己的领域里的成功人士。

观众席再次传来热烈的鼓掌声、尖叫声。

奥普拉:但事业成功也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我是说,个人生活方面。你的文化背景会让你想要步入婚姻吗?或者我们换一个说法,我们能在将来的某一天看到你穿着婚纱与约翰步入教堂吗?

这到底什么问题嘛!

张文雅(淡定的微笑):你仍然可以留着下周去问约翰。

观众席上有人大喊“嫁给他!”。

张文雅: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决定,我还很年轻,我不知道我是否适合步入婚姻。

观众席继续大喊“我们会帮你问问约翰!”。

奥普拉(示意观众安静):OK,我现在有点了解你的想法了。那么,你畏惧婚姻和家庭吗?我们都知道你的母亲在几年前绑架了你,这一定会严重伤害到你。

她身体稍微前倾,密切注意张文雅的面部表情。

张文雅先是有些紧张,随即瞪大了眼睛:她只是……

她抬手捂住嘴,然后捂住脸。

*

十几秒后。

奥普拉:Sweetheart,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张文雅放下手,眼圈微红:不用。我想很多人都很关心这件事,没错,这是真事,如果是造谣,我肯定要告《时代》周刊。

奥普拉:能说说吗?别怕,你已经是个非常棒的女孩了。

张文雅(又停顿了十几秒):我的家庭很糟糕,我的父母在我三岁的时候离婚了,法院将我和哥哥判给母亲。可是我的母亲极为重男轻女,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住客厅里。你们无法想象那种生活环境。

她再次捂住嘴,似乎强行压抑悲伤。

奥普拉拍了拍她的另一只手,以示安慰。

张文雅: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理解,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仰慕她的父母,但如果你明白别的孩子不像你这样得不到母亲的喜爱,你就会非常痛苦;你会怀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本应最爱我的母亲居然不爱我?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不爱我?没错,她不打我,但她会冷酷无情的辱骂我,而我只是一个孩子,她会努力让我明白我不配得到爱、不配活着,我存在的唯一用处就是成为她发泄的垃圾桶。

我很痛苦,我没法学习,而且我十二岁就要开始负担全家的家务,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做早餐,下午放学要先做饭,吃过饭要洗全家的衣服。那时候中国普通家庭买不起洗衣机,我只能手洗衣服,即使冬天也一样手洗,没有热水。

观众席包括奥普拉都发出了惊讶的叹息声。

张文雅:我有成为一个好厨师的天赋,于是我每个周末都要去别人家里做厨师,我实际上是个得不到薪酬的童工。我每天做着一个孩子不应该承受的高负荷工作,回到家里母亲仍然要辱骂我。

奥普拉:天哪!我没法想象!这是地狱一般的生活!你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天哪!

张文雅:还是个孩子的我不懂反抗,中国的文化是子女不可反抗父母,否则就是严重的恶行,你就不是一个好的子女,父母给了你生命,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他们,哪怕他们做错了。

这是公关经理、查理和她一起事先拟好的回答。卖惨是必须的,但同时她要显出“坚强”,不能一昧卖惨,美国群众是会同情你的悲惨遭遇,但如果你只会哭惨,他们又瞧不起你,觉得你一点都不懂改善自己的悲惨遭遇,也就是不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