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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48)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所以你祖母是口硬心软,让你写信给王氏女去劝一劝阿缨,为的正是她好啊。至于咱们的不当之处,过段日子与阿缨慢慢地和解了,再去补偿她也不迟。你是聪明一世的孩子,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老夫人分明不是此意,她恨不能把傅簪缨从傅氏家谱里摆弄出去,让这不听话的丫头再无宗族可依。

只是自己这张稳操胜券的底牌,要在最后打出,方能逼得傅簪缨退无可退,是以才让王三娘做个前锋,先去试上一试罢了。

可经过傅骁一粉饰,她摇身一变便成了严祖慈心。

傅则安听罢,不觉意动几分。

第24章

傅则安被二叔的话说动, 斟酌着回到书房。

那日,阿缨在楼玄山下说的话振聋发聩,令他幡然回省, 这段日子他确实因照顾阿雪的情绪, 有些忽略了阿缨。

知过则改, 他就此纠偏,做回为阿缨考虑的大兄,尚不为迟。

眼下阿缨不愿见傅家的人,若有一个能从中缓解僵局的人也好。哪怕不能劝动她回宫,至少让她不要与皇宫、与家里闹得这样僵。她一个年轻女子, 从前一直被保护着, 何尝受得了外界的闲言碎语。

她原本不必过得如此辛苦的。

为簪缨计, 傅则安便唤来书僮, 在灯下铺笺磨墨, 提笔给未婚妇三娘写了封信。

第二日一早,簪缨便接到了王三娘子的拜贴。

任娘子将笺贴递进来时还说,“这位王三娘子, 是与傅家定亲的那位不是?昨儿在外门上夜的小厮, 还说入夜后瞧见有一人悄悄地去了王府后门, 看着像傅大郎身边的书僮。老杜问他看得真不真, 这小厮是去蕤园搬过东西的伙计,见过傅家人, 料想看不错。谁成想这才过一夜……”

才从正院郗太妃那边回到东厢的簪缨, 此日身着一袭青玉案宰襦曲裾, 纤腰一束, 云发松挽, 看到那张芙蓉洒金笺上绢秀的字迹, 皱了一刻眉。

“不见,请三娘回吧。”

春堇看小娘子拧起的眉心,说道:“往日在宫里,娘子就数和王三娘子还能说上几句话,然而三娘子又与傅博士有那层关系在,这个时候来见,想是做说客的。小娘子不愿给自己添堵,不见也罢了。”

簪缨摇摇头,“不是为我,是为她。”

她真不明白,傅则安究竟是怎么想的,王三娘子前年同他定了婚不假,可她不幸丧父后,如今与母亲寄居在堂叔家中,孤儿寡母,仰仗着叔婶一家的鼻息过日子。王氏不站太子,此时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她与东宫和好如初,傅则安作为东宫的伴读,却给王三娘去信,让三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且连一日都等不及,非要入夜去送,是生怕坏不了王家女娘的声名,就只念着自己家的那点子蝇营狗苟吗?

簪缨猜想,此事背后多半还有那傅妪撺掇,就像前日这老妪派儿媳孙氏去行宫,见不奏效,今日又盯上了乌衣巷里未过门的孙媳妇。

真是恶虎役伥,伥又役傀,傀再支儡,那些坐在广厦高堂上的人,当真以为自己动动手指,便可以随意操纵履下之人,皆为自己所用了。

簪缨闭了闭目。凭什么?

她记得,前世的王三娘在孝期满后,也未能嫁入傅府。

隐约听说,是傅老妪说王氏女年近双十,不配为傅氏长房宗妇云云……簪缨当时在萝芷殿自身难保,也打听不出十分具体的缘由,也没法子见到三娘问一问。

后来李景焕登基,傅家成了新朝显贵,大抵更看不上失怙的王三娘了吧。总之直到她死,也没听说傅则安传出婚讯。

那个时候,傅则安又在哪里,又在衡量什么呢?

任姊姊新教她的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可连市井之徒,如此反复无常,多少也会脸红一下吧,傅则安好歹是饱读过诗书的高门子弟,给别人论起典故来,头头是道,为何轮到他自己,一听家中长辈调唆几句话,便全然没了分辨的能力呢。

又或者,为了自身的利益,便可以脱下那层矜持的华服,不在乎露出原本的虚伪本色?

簪缨从小到大,却居然一直觉得这样一个人,正直,端方,可学可观。

她摸了摸帖子上笔画温柔的簪花小楷,“我且做回恶人,不管三娘是为王家来的,还是为傅家来的,见不着我,她便也两边都得罪不着,日子便也好过些。待此事了结,我再回拜她赔礼。”

望有那一日,她活成她自己,三娘也是三娘自己,两人再相见叙话,岂不轻松快活。

簪缨看着春堇出去传话的背影,心里计算:春堇姊姊的父母兄弟都没了,虽是身世孤苦,命途凄舛,却也等同没有软肋,不会被谁拿捏住;而她对傅府再无一丝感情,任那头怎么闹,她兵来将挡,也不会伤筋动骨;至于小舅舅那里,更不消她担心;剩下的便是杜掌柜和任姊姊……

簪缨想到这儿,对任娘子道:“任姊姊,你和杜伯伯这两日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多多留意。”

任娘子一听见这把清软的娇音,就恨不得将这玉雪堆成的小女娘揉在怀里香上一口,笑着说:

“这话小娘子已嘱咐过好几遍了,放心吧,我知小娘子担心何事。小娘子当知晓,所谓‘唐家财库’,并不是杵在京城哪个坊市里一座不动的银仓子,那是东市西市、瓷窑矿脉、船场牧场,四通八达,南北行商便是闭着眼也认得咱们唐记的花押。”

她伸出一根指头向上指指天,将声音压低,“那头便是想强占,抄,可抄不完;想罗织罪名整倒唐家,唐记旗下各路的大查柜之间都是财账独立的,断一尾,又是一个整体。咱们是不怕的,可若天家与商贾争利的风声流传出去,小娘子想一想,南朝富豪何止我一家,富商们岂不会物伤其类,心有戚戚,到那时,何人还敢在天子脚下做大生意?”

说到底,当初唐夫人与卫后娘娘订约时所打造的那把白玉钥匙,并非是开哪间特定府库的钥匙,而是一种象征。

后来庾氏入主中宫,想要接手抚养小娘子,唐氏也与皇室约定得明白,必须待小娘子平安长到十五岁及笄,与太子殿下过了定礼,唐氏方能授出财权。

真正的钥匙,是小娘子这个人。

簪缨听罢,吐出一口气,转头望向堂外的碧蓝高天。一对娟细的黛眉下,女子澹澹的眸色仿佛欲生光束,上接九霄,“是啊,该头疼的是他们才对。”

“还剩两日。”

还有什么招数,让她看看。

王三娘会见簪缨不成,传到傅府傅老夫人耳朵里,愤然一叹,便知这些小辈都是不中用的。

还得她亲自出马,使出最后的一招绝杀。

只是一件,那贼丫头先头两回都闭门不见,若见不到面,自己又该如何用剔除她父女二人族籍的事拿捏住她,令那丫头顺从自己呢?

傅老夫人面沉似水地思索半日,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