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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310)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明年,是一个充满希望与鼓舞的约定啊。簪缨纤长上翘的眼尾流逸出一点矜持的光彩,佯作勉为其难点了头。

在旁忍俊的春堇这才上前,素手翻转,为娘子梳了个精巧大方的飞仙髻。再以大司马送的白玉凤簪点睛,恰如锦上添花。

春堇又取胭脂为今日的寿星娘子点朱描黛,眉贴花钿,一时淡淡妆成,簪缨玉颜凝脂,容华倾国。

卫觎自己裼袍靴履还没穿著齐妥,在那里目不瞬睛地望着灼目玉人,一时看住了。

簪缨从镜中悄睐他一眼,见他表情,颊边抿出只梨涡。

卫觎即刻收回视线,侧了身去,故作无事地穿袍束带。

那条元玉鞶带不松不紧地一扣,便勒出一副流畅窄劲的好腰身。簪缨望向卫觎雄姿英发的背影,想起一事,向外道:“阿芜,将我那只装玉佩的盒子拿来。”

卫觎回首见她红唇启合,眉峰微挑。

不多时,簪缨接过那只方盒忍笑道:“多谢小舅舅为我备礼,我也为小舅舅准备了一样礼物。你错过了我去岁的生辰,我也错过了小舅舅的二十六岁。这个,”

她打开盒盖,喏一声,只见里面卧有一块鱼尾青色谷纹古玉环佩,不见多余花哨纹饰,古朴内敛,荦荦大端。

却在正面玉璧之上,刻有“阙殆”两个小篆。

古书云,多见阙殆,慎行其余。阙殆,便是没有危险。卫觎接过来,拈在指腹间门摩挲,低声问:“给打仗的人刻这个?”

他非是要在阿奴十七岁的生辰这天挑剔,只怪她刚刚无意提到了年龄,她的十七岁,正是夭桃秾李的好时候,他二十七……想想,真被老头子那句不中听的话说准,是奔三的人了。

卫觎无由来地抬手,摸了下自从到簪缨身边后一日一刮的唇髭。

有一瞬,他不知为何事感到着急——可能,方方面面都有点急。

来不将希望寄托于天命时运的大司马产生了一个荒诞念头:西域水莲为什么不是夏季开花?

簪缨不管那些,强行将阙殆佩挂在卫觎腰带上,“你就要日日带着!和我的平安符一起。”

“是。”卫觎喟应,身影略向前倾,忽想起簪缨脸上带着完美无瑕的妆容,无处落嘴,她的髻发精致油亮,也无从抚摸,便改为牵起她的手,道:“生辰喜乐。”

簪缨仰起头,目光绵绵,“余生顺遂。”

而后二人一同焚香祭拜了子胥公与唐素的神牌。

簪缨作为过生辰的小辈,又去向卫崔嵬与檀棣一一福拜,两位长辈皆送了她贺礼,祝福吉辞。

今日御膳司供上的朝食是长寿索饼,珍馐大宴则要等到晚上。二人分食了那碗寓意吉祥的索饼,卫觎道:“走吧,去大营阅兵。”

寻常的锦缎器玩,馈礼贺物,生于唐氏长于深宫的簪缨从来不缺,他送她的簪子,也只是闺房添趣的玩意儿。若说真有什么能为她锦上添花,莫过于让她堂而皇之莅临三军阵前,得到浴血之士的诚服。

簪缨定睛点头,绣面清肃,与他携手同出东宫。

跸阶下的行辇已经备好。

簪缨长及曳地的团鹤纹礼服裙裾袅娜在阶上,未等走近轺辇,她在高处将那架辇车的纹饰制式看得清楚,不由微惊转头,“帝辇?”

“帝辇。”卫觎看着她,平静地回应,“为你准备的,从来只有帝辇。”

而非凤辇。

簪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有话说,卫觎已带领她降阶走过去,扶托起她的手臂,登辇起行。

第155章 不止文思如泉涌

洛阳最大的武备营在城东, 卫觎占城后扩大了营编规模,足能容纳五万士卒, 主要兵种是进攻防御皆宜的轻甲骑兵, 都是最早先从江南北府跟随卫觎拼杀出来的嫡系军,至今辕门上竖的,还是北府卫字旗。

数日前, 禁军统领执大司马令牌,又从城北调来五千重骑兵, 从城南割鹿营调五千, 从城西兕豹营调五千……

再有驻守兖州的各部军旅, 凡在北伐中立过战功的千夫长以上将尉, 各领手下有过战绩的士兵,抽调三万人急召进京。

浩浩荡荡十万人马, 集聚洛阳。

这使得军营内部产生一种猜测,大司马是否要和南边开战了, 召唤他们来,是为部署军情?

“诶,听说了吗, 南廷那边哄传起一个流言,狗日的居然说咱们大将军打不动仗,要那个了……”

一名兖州参将在私底下义愤填膺地议论,话音未落, 屁股上陡然挨了一脚。

参将一下子跳起,“哎哟谁踢老子——”

路过营帐听个正着的谢榆冷冷注视参将,“老子踢你。什么话都敢在帐中传播,动摇军心,脑袋不想要了!”

那参将转头见是大司马身边四勇将之一的谢将军, 立马蔫了,心道他并未传播谣言,是替大将军鸣不平啊。却不敢顶嘴,寻个空隙抱拳溜了。

谢榆盯着那老小子的背影运气,宫里的先驺骑官这时快马入营,向谢榆知会:

“大司马与女君将至。”

谢榆闻言,精神一振,立即下令吹响画角,命全军在东郊的广阔平原上列队集合。

三军闻角声,动作迅疾地集合。

一时间门东营尘雾大扬,如起蜃楼,待尘土落下,便见兵刃耀日,旌旗凌空。

谢榆知道今日大司马要带女君来检阅三军,这些将士们却不知情,正等候上峰之令,忽见一副庄严华丽的羽葆华盖仪仗,转过辕门而来,仪仗后的车辇,金纹羽络,驷马并驾,透过帷帘,隐约看得见辇上并坐着裼服加身的两人。

他娘的,是大司马!

是大司马和……唐娘子吗?!

除了跟随卫觎打过仗的将官,在场的十万人里,亲眼目睹过大司马雄风的寥寥无几,更别说见到那名传说中又是资助兖军、又是佛门上客,又是财能通天又是貌若神女的唐氏娘子,众兵将刹时间门激动难言。

然而心里再激动,军容依旧整肃不乱,不闻一丝杂声。

谢榆上前迎接,辇停,侍者捧来下马凳放在辇下。

卫觎扶簪缨下车,带她登上军阵面前的擂鼓台。

簪缨在场中不闻一声,知道三军皆在屏息凝视着她与大司马,风格秀整,履姿静容,在卫觎的带领下步步登阶。

她登临下览,将一片浩大肃杀的金戈铁马尽收眼底。

卫觎此日簪獬豸簪,衣行军衣,踏兽头靴,外罩绛纱裼袍,与她并肩而立。

二人身后,正是一面直径足有成年男子展臂之长的戍鼙战鼓,因岁久弥坚,北府军代代相传,鼓上的纹路漆色,已沧桑斑驳。

鼓是旧鼓,朝是新朝,为奠定今日气象付有半数功劳的女子身姿纤窈,一袭新妆站在那面巨鼓前,形成一种动人心魄的反差美感。

“吾等见过大司马!见过女君!”

三军如梦初醒,甲声齐动,呼声震天。

卫觎的身姿凛峻超拔,对此等场面习以为常,簪缨身临其境,却不由胸臆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