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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297)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卫伯伯私下里问我,你待我如何,总是怕我受委屈。他老人家......怕你,不敢管束你,其实当年之事,伯父痛失亲女,亦是受害者,心中之苦未尝少于你。我知道观白心里是关心伯伯的,你就莫再与他为难了,好不好?”

她身后的人默了片刻,道:“听你的。”

簪缨松了一口气,选定一支累丝镶宝凤穿牡丹簪子,映镜比量,“听闻南边老皇帝要逊位。”

南朝听闻了北雁国投靠洛阳的消息,洛阳这边对江左的消息探听自然也灵通。

“一把摇摇欲坠的龙头椅,谁坐都一样。”

卫觎长袍加身,喀一声扣上护腕,走来顺手帮簪缨插上金簪,“不妨碍我们送份大礼过江。”

簪缨望镜,与他锋锐的目光相接,“蒗荡口水军习战,船官坊造船的速率,这两桩事须得盯得紧些。”

卫觎:“放心。”

“荆州谢刺史方面有回信吗?”

“还没有这么快。”卫觎瞟了眼殿门旁的欹器,低柔问道,“用些糕点垫垫再去?”

仗着如今尚未立朝,没有早朝,主君行止的规章也不严,两人赖床赖了几乎一上午,谁也没用朝食。也幸亏宴席是定在中午,否则收服世家的大事,岂非就要因色所误了。簪缨摇头说:

“这便要走了,你自己召膳来用吧。”

她长长的裙尾如一池盛绽红莲,展拽在髤漆光泽的木柞地板上,云髻凤簪,映衬生华。

女子已敛着大袖转身,走出几步又转头叮咛一句:“不要糊弄啊。”

殿门开,阳光耀盛地洒下来,簪缨立在玉墀之顶,桃花眼里余留的娇媚逆光一眯而散。

瞳中碎金点点,取而代之皆是锐芒。

她自有她的席要赴。

殿阶下停着仪辇,五百武僧已在东宫外静候多时,簪缨扶婢上辇,出宫而去。

卫觎伫立在殿门槛内,向下望着那道风华无双的倩影跹然去远了。

过了半晌,他收回幽深的视线,把着发麻的腕子叫来一个亲卫,嗓音炙哑:“叫宋统领来。”

他现在一点也不饿,反而有满身撒

不出的火气鼓胀在胸臆,从那一处满足不了的,只能从体力上发泄出去。

亲卫领命而去。

不一时,禁中虎贲统领宋锏疾行前来复命。

卫觎抬眼,当看到宋锏瘸拐的腿脚和乌青的嘴角,他愣了愣,忽才醒神,忆起这几日他的陪练都是宋锏。

今日再对打,宋锏这身筋骨只怕就废了。

卫觎叹息着捏了下眉心,这么一目了然的事,他本该一早就想到,可方才他全然没想起来。

在阿奴面前粉饰得再太平,卫觎也无法自欺欺人,他的神智好像开始混沌了......

“大将军,末将还能行!”宋锏却嘶着还没结痂的嘴唇自告奋勇道。

知道卫觎中毒之秘的亲卫本就是他的死忠,现如今林锐驻守京口,谢榆兵出并州,丁锏又负责着京畿巡防的事,能给大将军出力的,可不就剩下他老哥一个了?宋锏蒲扇一般的大手力拍胸膛:

“就当大将军替末将锤炼筋骨了,嘿,这福气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今日大将军想练拳还是练枪?”

“我想练练你进了水的脑子,还不滚蛋。”卫觎淡骂,背在身后的手劲紧了又松。

嗯对,这是大将军骂人的味儿——宋锏觑瞧大将军一眼,心弦微松,料想大将军还未到葛先生说的躁狂难以遏制的地步。

不过这位禁军统领还是有点不放心,试探着问:“不如末将把丁鞭那小子传进宫?”

卫觎直接气笑,“你们够义气的,举荐好兄弟轮班挨揍。滚蛋!”

宋锏一缩脖,知道再不消失大将军真要发怒了,不敢多言,抱拳而退。

卫觎随后自去宫里的校武场,挑了杆槊枪在手,踢袍掖进腰带,运腰转臂舞得虎虎生风,挥洒汗水,以抵抗丹田内求而不得的那股焚热。

沙地散发着滚烫而糙砺的气味,他的一双赤眸在阳光之下,宛若两颗光芒妖冶的红翡。

龙骧虎步的男人刺槊如破甲,心中默念:李豫、李境、李星烺,你们最好快些看清局势......否则,我可不忍了。

三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够不够,五十万够不够,火烧朱雀桥惧不惧,屠尽李氏人惧不惧!

杀!

第149章 唐小菩萨法力无边……

日和景明, 洛河水波不兴。

光色明媚的水畔边花草葱茏,沿岸十里,缣锦围幛, 宫纱铺地,席间有倌人穿梭布宴,婢娥煎茶焚香, 笙簧箫笛, 一应俱备。

良辰配美景,既有一掷千金的遮奢,又不乏松风水月的风雅。

簪缨乘辇抵达洛水边时, 孙氏、原氏、何氏、姬氏等几姓家主皆早到场。

别看来者皆是些洛阳二三等的世家, 与王贾两大门阀的实力不可比拟, 却也具备投机者的乖觉。他们知道此日虽由唐娘子设宴,却断无让这位来头甚大的东道等着宾客的道理,所以不约而同,皆比开宴的时辰提早到来。

负责今日大宴的傅则安见簪缨到了, 迎过去候着女君下辇,在她耳旁介绍前来赴宴的世族有哪几家, 又低声道:

“王氏、贾氏、林氏这几家有脸面的一个都未至, 反而约好一般, 都派了家里几个未出阁的女儿过来,虚应故事。”

簪缨一双嵌珠飞翎软锦舄踩在地衣上,霓裳铺展,翩袖如鹤,葱指间拈一只合和二仙纨扇,侧目望向停在水岸边的那一排精巧油壁小轺车。

风起车帘,隐约可见其间的绯袖钗影。

想是这些洛阳贵女们怕晒, 皆在车上矜然等候着。

簪缨雍容雅步地露出一道微笑,“好得很。”

这些一等门阀派女孩儿前来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她不够分量,将她当成了同样玩水踏青的小女子,不值得出席一会。

这却不是簪缨想和卫觎抢这个东道主人的风头,只是若换作他来,怕这洛河水就要血染十里了。

那些人以为卫觎礼贤下顾的脸面才是他们的体面?

殊不知,小舅舅正忍着不将他们剥皮揎面呢。

一家子里,有人唱白脸,就总得有人出面唱红脸嘛。

傅则安请示是否要为女公子们另设一席,毕竟今日簪缨与世家主们谈正事,如此男女混席,有所不便。

簪缨从容道:“来者皆是客,怎好慢怠了。在筵席中央设一道隔屏,将我座位设在正对屏风的轴线上,如此两方皆可晤面,两方皆不冷落。”

说话间簪缨仪仗行近,中京贵女们这才下车的下车,世家府君们见礼的见礼。

众人但见这位女君花冠霞帔,皓玉凝肌,凌波微步,罗裾如莲。如果说她入洛阳那日,通身气派是芙蓉出水的清质,此日便宛然呈露出错彩镂金的艳丽。

她身后的五百僧兵,队列肃穆,神色虔诚,更为这美貌年轻女子增添了一重庄严而禁忌的神秘美感。

原本因南晋大司马的威名,才对唐娘子有些顾忌的人,此刻切实被唐娘子自身那和而不柔的气场心折,一时间不敢直视那道明艳身影,纷纷垂低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