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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204)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可龙莽好不容易认了个妹子,也不能撒手,装听不懂,冲簪缨挤了下眉,打个哈哈告辞溜了。

打发走了人,卫觎转过头,“到底怎么了?”

从前她绝不会做碰他鞋尖这样的小动作。

“我喜欢上一个人。”

簪缨一鼓作气道。

卫觎刻意控制的呼吸霎那乱了。

他对上那双坦荡的眼睛,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心头拧劲,一瞬百转:是檀依?檀顺?沈阶?总不能是龙莽……

“我喜欢上一个没有血缘的长辈,我想把他从亲人变成我的情郎。我此生非他不可了。”簪缨说。

当真吐露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反而平静了,眼中光采明靓,没有胆怯,“小舅舅,你说过,会支持我的。”

一弹指顷,卫觎脑筋是空白的。

待思绪回笼,他丹田如煎,神色阴翳,捏掌压在膝前轻抖半晌,终底压不住眼底晕出的血赤,捉住簪缨一只手臂。

“你和姓龙的才认识多久,不是要结义,怎就是情郎了?他、哪里让你这么喜欢……”

他前扑的姿势如兽豹,声音更似。

簪缨呆呆地看着她的小舅舅,良久。

她从那座尼姑庵出来的那日,心意便明了了,便开始设想小舅舅听到她的表白后,会是什么反应。她的心情,既忐忑又酸甜如蜜。

可簪缨独独没想过,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小舅舅依旧没往自己的身上想。

他对她这么这么好,潜意识里,怎么宁肯安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人身上,也打心眼里不认为,她喜欢的人会是他呢?

他要戒情戒欲,对自己的压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簪缨突然掉下眼泪。

卫觎见她哭,心要疼碎,避开头沉喘几息,松了她,轻声道:“武将不好。不过你若真那么喜欢,也……无不可。待舅父考其人品性情,为你做主。”

低垂窄仄的视野里,跽坐的女子站起身离了他。

卫觎前一刻满胀如石堵的心,顷刻空了一块,便知自己将阿奴对他的信任弄毁了。

他今日确不该来。

簪缨去内室的箧中取出一只小梨木箱,抱在怀里走出来,撂在卫觎面前的案子上。

卫觎拽着所剩无己的理智抬起头。

簪缨红着泪眼看他一眼,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两样木制之物。

“这张木弓,是小舅舅你为我斫制的,送给我做礼物,你还亲自教过我射箭。”

她又指着箱中:“这只木捶杆,也是小舅舅送我的,说有机会带我捶丸。”

她又从腰带中摸出一只短竹笛,吸吸鼻子:“这个,也是小舅舅给我做的,我一直好好保存着。我在小舅舅出征那日还在长亭外悄悄吹过一支曲子送你,只是你不知道。

“我离开建康时,除了阿父的书,带出来的就只有这几样东西。”

卫觎的呼吸逐渐稀薄,仿佛感知到什么,却又不信。

簪缨又低头从荷包中取出一只普通的、甚至已浮现旧色的平安符,却已珍藏许久,也不管那人的目光怎么紧盯她,小手摸到卫觎冰凉的铁鞶带,跪坐着,认认真真系上去。

“这是我为我心爱之人求的平安符,你可不要丢了。”她抬起头,嫣然一笑,含在眼里的滚圆泪珠像海底明月,皎皎光曜,不坠下来。

她说:“我从前好蠢,祝你与喜欢的女子喜结连理。那时我不懂,若那个女子不是我,小舅舅,我怎么舍得。”

“啪”地一声,卫觎反手扣住簪缨的腕子。

那对森眸里的光几近涣散,越褪越黑,他强制着身体不动,却本能般向前一点点倾头,追逐女子散着兰香的瑶鼻娇唇。

簪缨温驯如一只羔羊,由着他靠近。

感知到他掌心滚烫的体温,她心中却是难过至极,却浮起笑靥:

“小舅舅,你可不可以既当我的小舅舅,也当我的情郎?”

卫觎什么都听不见了,鼻尖离她不够一指满。

第102章

“阿奴。”

簪缨在卫觎欺近时, 曲密的纤睫发颤,轻轻闭上眼。

她上辈子空活了一世,一味被教成妇德守容的样板,都不知与人亲吻是何滋味。若对方是小舅舅, 簪缨想, 她可以完全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然她心跳失序地等了等, 却无想象中的事发生。

听到那声说不清情绪的呢喃, 她濛濛睁眼。

眼前已没了那双极具凌迫力的渊眸。卫觎不知何时退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摁着手指上青白的骨节, 薄薄的唇像被什么催开一样, 透出胭脂色的红,目光水淋淋的,依旧留有不由自主逐望簪缨的余韵。

但卫觎已经清醒了。

流光瞬息而已, 没人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个踩在失控边缘的男人是怎么克制住的自己。

尽管狼狈,尽管后耻, 他极幽微地一叹,甚至蕴藉从容, “阿奴只是一时将依赖当作了喜欢。这无甚,你还小,未见过天地间还有许多俊彦儿郎。我只当是孩子话,往后莫再胡闹。”

簪缨眉心一颦, 眼里氲出与他同样的水光。

“小舅舅说话前, 要不要听听你的嗓子哑成了什么样?”

她才不准他逃, 一把抓住卫觎的手腕。

她摸到他异常滚热的皮肤,也听到了他又快又乱的脉搏跳动, 一点也不出所料。

女子的手那么柔软, 只要卫觎想, 可以轻易挣开。

然当他撩眉看了眼这委屈颦眉的小犟包,心软成泥,蜷了下指尖,没动,任由命门随她捏在手里。

簪缨是何等聪敏之人,卫觎岂会不知。

可只要她伸手,他便不忍心拂她,抽身退了。

自己那点子心思,暴露不暴露,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

他不怕她知晓,知晓了逃开才好,左右不能害她一辈子。

“阿奴,你乖啊……”

可簪缨却道:“小舅舅,你刚刚才答应过,无论我说什么,都支持我。堂堂竟陵王卫观白,今日要失信于女子吗?”

她由始至终没问过卫觎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只问:你答不答应我?

因为簪缨从没怀疑过自己是自作多情,她以前不往男女之事上想还罢了,只要想通了,她心中便有种笃定,小舅舅一定是因喜欢她,才会避着她。

不是亲情,不是同情,不是责任,只能是因为喜欢。

正如她一直有种不知其来的自信,若阿父和阿母还在世,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地宠爱她,会忍不住亲一亲她,抱一抱她的那种喜爱。

她这样好,小舅舅怎么可能不喜欢。

“小舅舅,我想起小时候的事后,一直有个羞于启齿的念头,没告诉过别人,今天说给你听。”

女孩儿的声音又软又黏糊,执拗地凝视他的眼睛,还不忘抓着卫觎的脉搏不放,认真道:“我记起了阿母抱着我的感觉,好踏实,好舒服。所以我憧憬着有一个人也能像那般,抱抱我,亲亲我。

“这个人若是旁人,这些日子我想来想去,都难以接受。但若换作小舅舅,我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