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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196)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又听樊氏低低道:“在京城回信之前,我会让我

阿兄雇一伙乞活兵,去蒙城劫掠一番,好好收拾那女子!”

刘樟才放下的心又是一惊,失声道:“那可是公主殿下!”

“夫君又忘了,你并‘不知’蒙城有位公主入驻。”樊氏眼波阴柔妩媚,“那乞活兵是什么人,一群悍匪,收了钱,什么事不敢做,什么人不敢劫?”

她语气不屑,“那唐氏女,又不是当年的唐夫人,不过仗着祖上余泽骄横行凶罢了。她害了卓儿,这口气不出我寝食不安!”

刘樟问:“可若此女真出了闪失,朝廷那头怪罪……”

樊氏早已料到此处,附耳与他轻言,刘樟眼神一亮,“你是说蒙城乱了以后,再让灵璧将军去剿匪?”

樊氏精明一笑:“如何,由始至终都不需咱们露头,替罪羊都有了,夫君还担心什么?”

刘樟轻缩后颈,想起妻子之前那句女子皆记仇,心想就属她最记仇,说来说去,还是为着要给樊卓报仇。

然而他思来想去,也无好法,只得苦笑应承:“夫人真乃女中诸葛……”

……

却说蒙城驿馆,簪缨吩咐掌柜们与王叡分头行事后,便在馆宿了一夜,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她即写了封讨要蒙城作食邑的信寄回京城。

不到晌午,杜掌柜便来回报:“果然不出小娘子所料,咱们的信才出阳平郡,便被消无声息地截下了。”

簪缨跽坐案后,唇角轻勾,“现官不如现管,这位刘刺史果然还是觉得抱紧他妻家的大腿更要紧,没将我这‘公主’看在眼里。”

沈阶在旁道:“樊氏施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南朝沿江的几个州府,荆州与扬州暗中相争对峙多年,荆州是陈郡谢氏的势力,扬州则在琅琊王氏管控之内,豫州夹在两者中间,一向是王、谢拉拢的对象。刘樟再怎么草包,也知道豫州不能和女郎、进而同大司马牵扯到一起,否则立刻会从一块香饽饽变成众矢之的。一日过去,此人犹未露面,要提防其装聋作哑,借刀杀人。”

簪缨点头。

一时王叡来回话,他已将城中的三千驻兵安镇妥当。

这些兵卒一来苦樊卓久矣,二来慑于卫觎威名,家眷性命又系于宜昌公主一身,皆诚心服从,可放心调遣。

其后,李掌事也召集了唐氏散落在郡中各处钱库、铺面、商队、蓄牧场的武壮之士近三千,小拨陆续地易装入城。

这些人虽不及训练若素的甲兵,亦可充势,都交由王叡分发兵械,紧急培训部署。

李掌柜又道:“若小东家不介意的话,仆与濉水的乞活帅说得上几句话,可以出钱雇佣其助阵。”

簪缨第一次听说这名头,问道:“何为乞活帅,类似于私兵吗?”

李掌柜点点头,“小东家有所不知,豫州的泗水五河一带,自来有一帮自号“乞活”的武装兵伍出没,都是早年的并州流民与亡命之徒逃亡到淮南来,聚众抱团,不归朝廷管束,信奉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名兵实匪,带有雇佣性质。”

怕簪缨误会,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他们又不同于一般土匪,那帅长姓龙名莽,多年前还曾被车骑将军雇佣抵御过胡人,个个骁勇。听说治下有一条铁律,便是严禁欺凌妇孺,顶多是、咳,劫富,济个贫。”

簪缨听到抵御胡人,严禁凌妇等字样时,目光微动。

她轻捻手指问:“听上去像不拘小节的血性男儿,他们劫过唐氏没有?”

李掌柜摇头,“哪能呢,若与唐氏有怨,仆哪敢向小东家提起。早年间那乞活帅还顺路帮唐氏护过一支险镖,说唐夫人曾为天下商户压下半成商税,自掏腰包添补,仅此一点,便胜京中清谈吹嘘的名士万倍。也因此,他伍中缺马时,仆适当也会帮着周转几匹,只是不敢太

露形,免得点了府衙的眼。”

簪缨想了想,这年头王公口蜜腹剑,仗义反在屠狗,便首肯,“既如此,便扈请他们来,助一助声势也好。”

杜掌柜见小娘子眉宇间隐现英气,顷刻便做出决断,又慰然,又有几分担心,沉吟着:

“昨日还只说靠公主的名头与人谋算,怎么真要打起来了似的,小娘子,刀兵可不是好玩的。”

簪缨安抚地对杜伯伯一笑。

她不怕豫州牧有动作,只怕他不动,无论如何,她已决意要让这个刘樟腾出屁股下的位置,把豫州实权拿在手里,好进行下一步的经营。

所以她定要拿到他的错处。

“杜掌柜放心,”沈阶半真半假道,“只是有备无患。”

杜掌柜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哪里能放心,又啰嗦了一句:“真不向大司马求兵援?”

簪缨眸光轻轻一漾,分明满屋子幕僚下属在谈正事,有一霎却觉耳边落雪般静。

她娇唇轻抿,藏住眼中无限柔光,摇头道:“不用。此时外头必有人等着我与他联络,不能递出这个把柄。”

她还没到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的程度,而小舅舅还要专心对付北魏,脱不开身,内部之事还是内部解决得好。

只是这里的事最迟几日也会飘出风声,小舅舅手下的探子耳目通达,万一他知道了……

她又不由自主地走了下神。

同一时候,杜掌柜在心里计算:现下城中有守兵三千,有唐氏武介三千,王叡部三百,据说可以一挡十,那便按三千算,再加上即将加盟的乞活兵,也可算万人之师了。这才略略放心。

事情安排分明了,这些人便告退去各行其事。

簪缨犹有心事,唤来白狼,呆呆抱了它一会,抚磨着它的狼牙。

仿佛磨一下是“他会来”,磨两下便是“他不会来”。

直至狼久阖不上嘴,垂涎满舌,不满地唔咽一声,簪缨方回神放开,也忘了自己数到的是单数还是双数。

她眸含水光,面浮桃李之色,低头对狼道:“原本答应过他,让你跟着我是安生养老的……如今可能要食言了。”

狼如懂人语,挺立头颅斗志昂扬。

簪缨一笑,放它去玩,又着手去做安抚城中百姓的事宜。

她却不知,她出屋后,那头活久成精的白狼好若闲庭散步般,踱至小主人内室,转圈提鼻轻嗅,跃起前身往妆台上一扒,便衔下一颗小东珠耳坠在嘴里。

而后它又悠然出室,拖尾转至一处无人墙角,仰颈长唳三声。

不一时,一只精矍的飞隼敛翼直坠在狼头上。白狼张口,黑鹰低头,衔去东珠,飞向兖州方向。

-

阳平郡萧城以南有片濉溪,河流入冬则变得缓浅,岸旁枯枝寒鸦瑟瑟。

临河的一片庄落内,竖旗杂乱,拒马尖栅团团围护。

一个身穿补丁袄子的猴脸男子快步入庄,进了屋,一道宽肩豹子背的身影背着门,正跨坐在胡床上喝酒烤豆子。

男子忙上前耳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