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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137)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如此说道。

望着那张听得认真的脸,卫觎忽然心血来潮,嘬唇一声低哨。

白狼应声竖毛,顷刻后,一匹汗血小马颠颠地奔进院落。

“听说你练得很勤,已学得大差不差了,骑一个我看看。便算是,”想起她口中的那个说法,卫觎眼底笑意明显,“祝我早日凯旋。”

“在这里吗?”簪缨眼睛睁得有些圆,惯性地走到爱驹身旁亲昵地摸摸马背。

“嗯,在这里。”

簪缨轻唔一声,这院落大得足够走马是不在话下的,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她在马背上熟练是熟练,只是上马下马时,腿上力量不够,还需人托扶一把。

不过小舅舅如此期许,簪缨心头豪气顿生,不肯露怯,应声称是。

她抬手挽了挽袖口,没叫人帮忙,一口气握缰踩镫上马,动作虽还有几分笨拙,却不见胆怯。

坐稳鞍背后,少女的气质一倏便沉定了,柔韧腰肢控力有余,纤长双腿夹紧马腹。

她在卫觎面前御马两个来回,“小舅舅,我骑得好不好?”

仰头逆着漫天霞光的男人点头。

马上的簪缨有意想让卫觎放心,大胆地做了个扯缰回首的动作,垂在她背后的乌黑长辫随着动作轻扬,少女在微微扬蹄的马背上回头,笑靥甜美明艳。

卫觎跟着弯唇。

他见吾家有女在长成,苦尽甘来,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好。

簪缨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从唇角消退,眼前一黑,直直从马背上坠下。

卫觎当即变色,飞身将人接个满怀,黛色裙摆像一蓬泼洒的墨在他怀里绽了又落。

前一刻还温暖明媚的少女,转瞬肌骨冰冷,不省人事。

“阿奴!”卫觎搂着脸色苍白如雪的人,有一个瞬息甚至摸不到她的脉,探指压在她冰冷的脖颈下,声音发颤,“阿奴,阿奴……”

第67章

卫觎抱着昏迷的簪缨进内寝, 把春堇一众婢女吓得魂飞天外。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慌忙乱,杜掌柜夫妇、正房太妃院里的嬷嬷、还有留守下来的檀顺闻讯急忙赶来。

府内府外的医士郎中召了一大堆,却就是诊不出簪缨为何突然昏倒, 脉弱如游丝。

短短半个时辰后,先前一身冰冷的簪缨忽然发起高热, 脸颊烧得绯红, 却仍旧醒不过来。无论谁在耳边唤她, 女子都无知无觉。

“……不然去请宫里的御医吧!”杜掌柜看着躺在榻上不知病因的小娘子,急哭了两回。

他没有延请御医的门路,却知道大司马一定有办法。

檀顺看出凶险, 俊俏的脸上苍白得和榻上之人也没什么分别, 几次徒劳地想挤到床帐前,却因卫觎踞在榻边守着, 谁也近不得身。檀顺心急如焚:“可有用得上我的?我腿快,去哪里请人!”

徐寔却猜想,小娘子之前没病没伤的,突然发作,会不会和她被庾氏服下的那丸药有关?那可是连顾老先生也诊断不出的暗症……

原本这几日已有军营的飞书传来,说他们在巴东郡的一个小县寻到了葛神医踪迹, 水陆两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不出意外可以在大将军离京前赶至京城。

谁知就这么寸,小娘子在葛先生赶回前夕倒下了。

徐寔心头不知怎么的, 突然涌现出听闻唐夫人噩耗那日的心情,他望向眼前那孱弱的女郎,一口气提不上来, 手脚冰冷。

徐寔转看半张脸陷进阴影里的主公, 看不清他神情, 只见腮骨棱棱。“主公……”

弓着身守在榻边的卫觎忽然长身站起。

他面朝一屋子焦急的人,森黑目光静得异样。

“把毒妇庾灵鸿给我绑来。海锋,备好十八刑,我要看看是刑部的刑具厉害还是军营的逼供销魂。太医署在值的都带过来!拦者杀不赦!速!”

治不好人,就都别活了。

他回头凝视着簪缨,她紧闭的睫毛底下浮现两团不祥的乌青,方才骑马时她有多神气,此时便有多安静。

安静得让人不能忍受。

麾扇园的亲兵迅速集结至东堂外,人手佩刀提枪,预备闯宫。

时已近晚,檐下悬灯,庭院中也燃起了毕剥烧油的庭燎石灯,光影肃肃。留在外堂的谢榆听见大将军之令,虽不明白小娘子晕倒和皇后何干,作为唯一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不禁失声道:

“大将军,北伐今日才定,此时宫城若生乱,事将起变,前线无法安心进军啊!”

隔着一道屏风之内,卫觎悍漠的身影如铁石雕,不为所动。

徐寔在旁迟疑一瞬,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那孩子……是唐夫人留存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作为谋士为主谋事的徐寔,平生第一回 理智输给了私心,不想劝阻。

“大将军!”谢榆直接在外头跪谏,“大局为重,您三思!”

卫觎侧颔棱起,碾履向外踏出一步。徐寔生怕卫觎重蹈上回的复辙,被小娘子牵念过重,神智失控,忙当先拦隔了一步,向外道:“谢参军收声!”

却就在这时,外院传来一道声音:“葛神医到了!”

卫觎紧锁的眉尖骤然松散。

众人连忙出堂,便见风尘仆仆的林锐引着一位气态儒雅,须长过胸的布衣医士而来。

徐寔大喜过望:“如何提前入京了?”

林锐道:“老天成全,寻到葛先生后水路一道顺风,知大将军令急,上岸后跑死三匹马赶回来的。”

这一来,剑拔弩张的亲兵便暂且按下。当下无暇寒暄,颠簸了一路的葛清营水都没喝上一口,便被卫觎拽进内室。

这位双眸光华内敛的悬壶名医也不计较,来的路上他已大略得知缘由,轻扑襟上风尘,卷袖近前,为病人诊脉。

枕上的簪缨呼吸沉细,无知无觉。

她雪白腕子上那条青细的浮脉,在葛神医三指之下,细如一根将断的丝线。

葛神医在簪缨的左右手轮流切脉许久,又拨开少女的下眼皮,仔细观察,凝眉思索。

满室唯有烛花声落,无人敢出声。

这位葛神医乃是小仙翁葛稚川的后人,家学渊源,自幼浸淫医道,从会吃饭开始便尝尽百草,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认得的毒,不能看的病,那么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无术。

一刻钟后,葛清营收回手,徐寔忙问如何。

葛清营沉吟片刻,直直看向卫觎,并不讳言:“蛊毒。”

两个字。似两支穿心箭。

卫觎丹田气海一刹翻涌,剑目中隐见血光。

他转头冷声吩咐:“无关人等出去。”

此时在屋里的,可以说都是簪缨最亲近的人,众人才被这位中年医士的诊断惊惧得无以复加,突听此言,一时愕在原地。

檀顺最先反应过来,吵嚷不走,向那名从天而降的神医揖手再揖手,声音颤抖:“先生,什么蛊、蛊毒,阿姊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下一刻他直接被两名健壮武卫押了出去,少年欲要挣扎,所负的武力却不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