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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112)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谢女高义,她心中感激,不是差这几步

路的功夫不愿上门,只是如果公然串门往来,落了有心人的眼,恐对谢家不好。

再说谢家主为荆州牧,掌荆州兵马,若被人攀污与大司马的北府兵有往来,总归是件麻烦事。

安排完了事,簪缨便打算去那边儿园里看望小舅舅,却见正房里伺候郗太妃的李嬷嬷来拜见。

“娘子玉安。太妃娘娘这日精神头不错,想请小娘子过去说说话呢。”

簪缨一听,便随了李嬷嬷过去。

这正房独院阔大整丽,廊上有两个穿宫装的守门女使,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簪缨莲步嫋娜迈进门中,有浅浅沉水香的味道飘在屋子里。

郗老太妃穿着一身家常宽松雪青禅衣,花白的发髻上压一支攒金珠钗,正扶着女使的手臂在地上慢慢走动。

多亏簪缨照料得细心,老人家养得比在宫里时还安泰些,原本经过之前的一场绝食,太医都说熬不过一个春秋了,可照眼下容光焕发的精神头来看,且还有寿禄在后头。

一见簪缨,老太妃立刻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簪缨笑着打趣一句,“老娘娘今日认得我。”

“你这个小囡囡哟,我便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这孩子的好。”

郗太妃在她的鼻头轻轻一刮,拉着簪缨缓缓共坐在榻上,看不够似的看着这小女娘的清眉秀目,心疼得不知怎样好,“只是外头发生这么大事,你一味瞒着老身。庾皇后……庾灵鸿,对你不好,都是真的吗?”

簪缨这才明白太妃叫她来的缘故。

她看了立在下首的李嬷嬷一眼,声音多了分娇气,“娘娘的耳目也太灵光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老只管颐养天年便是。”

“那便是真的了。”郗太妃面色发沉,竟恨得捶了下床榻,反把簪缨唬一跳。

“先太后去得早,可恨老身这些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味在太妃苑里躲懒贪享受,皇宫里出了豺狼,我竟不知!”

簪缨低头默默,手上的力道忽而微重,郗太妃神情切切:“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阿缨放心,我只消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公道必为你讨回来。”

老人缓了一口气,又道:“我已命容芝去信到巴蜀,给我那多年见不着的阿儿说了京中情况。阿缨,你父母皆不在了,老身一想到你这么轻的年纪,便伶仃一人,心头就发堵。我白受了你这些年的孝顺,连这条朽命,都是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的,却从来也没庇护到你什么,实是不像样。你退了太子的婚,无妨,便让我认你做个亲亲孙女,让我那在蜀地称王的儿,做你义父,护你一世,就是宫里的哪个来了也别想欺负你!不知你嫌不嫌弃?”

让蜀亲王做她的义父?

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说法簪缨从未想过,一时间惊得站起,“这自然不成的,老娘娘,蒙您看重,阿缨不敢高攀。”

“什么叫高攀!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你便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老太妃露出个嫌小辈人瞎推让的表情,内里还是源于疼惜她,“我知道,你阿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才,文武双谥的开国公,自来也无第二份儿。我那不争气的儿,不过仗着个宗室的好出身,其实比你父亲所为,大大不如……”

簪缨却特别了解这位老小孩的脾性,她这是一不顺意就开始耍无赖了。

可贬低着差点登庸为帝的主儿来给她抬捧,她也受不起,仔细想了一想,还是道:“老娘娘,您的好意阿缨心领,此事断乎不可。”

漫说她当初答应徽郡王救人,图的不是报偿,便是要找盟友,要认干亲,也不能沾蜀王的边儿。

谁都知道蜀王心怀大义,当初为了社稷稳固,主动放弃储君之位,为大晋镇守西门,那么他必是不愿看到朝野生乱。而她现下盘算的,却是要把庾氏母

子拉下马,说白了,与谋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若是结了亲,也无异给自己结了仇吧。

簪缨心内笑笑,好不容易把老太妃哄得忘了这桩事,辞出来,却见春堇匆匆走来。

“何事?”

春堇往正房瞟一眼,引小娘子走出院子,回禀道:“是东西两市的唐氏大查柜们,听闻了那桩传言,纷纷去杜掌柜那求问虚实,义愤填膺,吵嚷着集体罢市一个月。”

“这事我知道。”簪缨之前便听任氏提过,也不曾拦着,“怎么了?”

“这京城最大的两座市集便是东西市,唐家占大半,这一罢市,可不半个建康城的供给都难了么。”说到这里,春堇有些哭笑不得:

“旁的都好说,只像一些活鱼新鲜鸡子大鸭子的,讲究的人家,日日都要到市上采买新鲜的。一等豪阀自家有蓄场果园,次一等的门户便要靠大市上的牙人日日送到府上。张御史家的老太太胃口好,每日必要食一盅鸭血蒸甲鱼,关了市,张家人从旁处采买,几乎攒了一水池,那张老太太硬说不是她平日吃的味道,一日不食此味,人就萎靡起来了。张家人无法,竟求到咱们府上,只求唐氏蓬莱记每日卖一只甲鱼一只老鸭给他,花费多少都认出,还是那府里二夫人亲自上门来的呢,说,小娘子是最最心善的小菩萨,定会怜弱惜老。”

听到“小菩萨”三字,簪缨淡然一笑。

依稀仿佛,从前在宫里也听过这说法。

“我是什么好人么?”少女掩着縠纱团扇,只露出一双天真无邪的桃花眼,俏然轻眨,“去告诉张夫人,想吃甲鱼也成,我要的报酬,不在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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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利于庾皇后的传言,原本只在高门圈子里打转,东市西市一瘫痪,罢,京里更多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谈论。

“……谢既漾、谢既漾!本宫与谢氏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她胡言乱语些什么?”

一只紫胎青瓷茶盏被用力掼在地上,碎瓷斑驳。

庾灵鸿才从心腹被跺成肉泥的打击中回转过几分,唇色连着几日还是雪白雪白的,听说宫外风闻起,又一个气急病倒了。

她前日从昏迷中转醒,心虚过后,才反应过神来,卫觎若真从佘信几个嘴里挖出了什么旧事,依他的鬼脾气,早就冲到显阳宫来与她对质了,怎么单是调兵给朝廷示威,而半点没针对她?

庾灵鸿便心存了侥幸,自己调教出的心腹,也许终归是忠心耿耿的,便是恶贼百般淫威,也不曾令他们背主。

仗着这一点,那日焕儿回来后,任他如何着了魔似的追问,庾氏只道恶心头疼,敷衍了过去。

可这才几天,泼天的污水便泼到她头上了!

据宫人探听回来的消息,连庾灵鸿这三个字,都成了那些街头巷尾贱民胆敢议论的唾上物!

一想到这一点,庾氏的恶心头疼就成了真,后背一阵阵地发恶寒。

“陛下呢,陛下也听闻了吗?”

她声音发冷,从紫帷流苏榻上倾出半个身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抓紧女官关雎的衣袖,“他有没有申饬谢家,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