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种情况，费奥多尔他们更宁愿迎接死亡。
那天是难得的好晴天，蓝色天空就像是一块剔透的宝石，一片会拨拢、散开的云彩都没有。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竖着出去，横着进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又见到了他们狼狈的样子，反派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作死线上蹦跶。
小废物连手上的操控训练都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地跑到他们身边。
“那个，他们身体很顽强的，治疗师已经包扎过一回了，接下来安心修养，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旁边同样的少年音响起，是很清朗脆亮的声音。
木木野这时候才发现了原来那里还有人，他抓着费奥多尔唯一幸存的完好的手，“是你把他们扛回来的吧，非常感谢。”
幼崽诚挚的感谢是最能治愈人心的武器，尤其是这孩子长了一张萌化人的脸蛋。
“不用客气。”少年无措地摆手，还想蹲下来跟他交流。
“小野……”养父的声音砸在幼崽耳边，他玉白的耳朵动了动。
啊，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沉郁，是在不高兴。
“要回房间修养才可以！”木木野握拳，打量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一眼，气弱地麻烦对方：“哥哥，你可以帮我把他们搬进去吗？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当然可以了。小朋友的请求，身为靠谱的大人怎么能够拒绝。”
少年这样说着，扛着人就走了进去。青涩纤瘦的少年身形和他惊人的臂力格格不入，但他的父亲和叔叔眉宇除了点忧郁以外，就没有警惕的神色。
这个人值得相信。
幸好父亲在之前就教导自己用示弱的方式，也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才能一本正经地拜托别人。
“哪个是费奥多尔的房间？”少年转头问木木野。
穿着小皮靴的幼崽哒哒哒地跑来，指着最左边的我是：“这个是我和父亲的。”
“父亲？”少年的声音戏谑。
“是的，他是我的养父。”小废物没有半点要隐瞒的意思 。
少年无意深挖别人的秘密，那个词汇从对方口中转了一圈就收了回去，仿佛从未念起。
果戈里半死不活地被这家伙抗在肩上，走之前抬头看一眼木木野。
幼崽趴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的养父。小手轻轻抚摸对方绑着绷带的样子，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恨不能以身替之。
果戈里舌尖抵了抵腮帮肉，不爽的情绪腾地燃起。
怪得稀奇。
“为什么不去训练？”
“我担心……父亲。”
卧室里正在进行着一问一答，贫民窟大多是时候是喧杂吵闹的。这里的人没有良好的素质教养，也缺少打发时间的娱乐游戏，大部分的时候会存在冲突、绝望。
他们只有晚上在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这会儿就算是在问答中也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
但是多了外界的干扰，许多藏在心底的话就好像更能脱口而出了。
“很抱歉，之前答应过你的话食言了。我没有带小野一起战斗，这是我的错误。”
真正的父亲是敢于向孩子承认错误并及时改正的，所谓的父辈权威颜面在费奥多尔这里比不上幼崽全心全喜的信任和濡慕重要。
“没什么，父亲没事就好。”
幼崽低着头，正在挽着自己
的手指，他紧抿着嘴巴，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从费奥多尔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浓长的眼睫，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要是头再低一点，小野就是想要我一直看你的毛茸茸脑袋吗？”
也就是说对方要一直盯着他的头发看，这貌似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父亲……要是父亲这次出去遇见了危险，小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这是不公平的！”
幼崽猛地抬起头，眼睫上沾满了水汽，澄净的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水。
看得出来他已经忍耐很久了，是养父的步步紧逼导致他现在才爆发。
发脾气的时候也很乖，没有大吼大叫、用各种方式来宣泄情绪，而是抽噎着试图跟大人讲道理。
忽然间，微凉的手掌放在了木木野的脑袋上，没有想象中的宽厚，但很有力量感。
木木野顺着那只手抬眸望过去，只看到了少年温和的笑容，没有夹带任何阴翳、沉重，轻飘飘的，看一眼就像是泡在了温泉里一样舒服。
“父亲……”幼崽喃喃低语。
“真是抱歉，小野。这是属于我跟果戈里两人的试炼，如果我们带上你的话，就没有成长的价值和必要了。”
“所以，请原谅我的小任性，好吗？这是我的选择，如果小野怕真的失去我，可以在我死后与我一起下地狱，这样就不会留小野一个人在人间寂寞了。”
罪孽深重的人无法上天堂，费奥多尔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一股凉意爬上系统的电子代码，按理来说它一个非人类哪来这种多余的情感，可是在这时候它就是觉得发麻。
反派真不愧对于他邪恶的名头，一般人会对生者说请代替我那份好好活下去，但他就不一样了，让别人陪他一起去死。
幼崽还很高兴的样子，捧着养父的手用脸颊蹭了蹭，大声地“嗯”了一下。
…………
“欸，这么说上次威胁我们的那个组织彻底解决了？”木木野挖了一口果冻，咽下后震惊地说。
那种规模的团体，还有异能力者的存在，怎么说也是地头蛇一类的吧，居然被区区连个来这里还没几个月的少年给覆灭了。
就算是木木野对这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人，也还是会吓一跳。
“嗯，不过不是我们单独解决的，还有其他帮手。”费奥多尔在小孩吃完零食后，还会温柔地用手帕擦拭嘴角的残渍。
“就是上次那个把你们带回来的哥哥吗？”
“对，不过不止他一个人。”费奥多尔似乎不想在这上面多言，转移话题，“小野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一并告诉我，回来后我都会给你带上。”
小孩倒是不会在这方面跟他客气，摆着手指数，“冰淇淋、果冻、还有巧克力……”
“太多了，小野不可以太贪心哦。”费奥多尔点了点他的鼻子，冰凉的指尖冻到了幼崽，小脸立刻就拧巴了。
“没、没有！”似乎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木木野的声音渐虚。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喜欢那就全给你买上，只是不可以吃太多。”
他在养崽上面花钱一向大方。
木木野高兴地欢呼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爬到费奥多尔的腿上。
温软湿热的亲吻贴在了费奥多尔的脸颊上，“谢谢父亲。”
果戈里看得眼热，化身柠檬精：“小野不能亲我一下吗？帮你把零食提回来我也出了一份力哦，不然你柔弱的养父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木木野犹豫，但他是个好孩子，要学会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