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张墨识趣地闭上嘴。
恰巧广播电台播报新闻，“强烈龙卷风过境！百年剧院举办音乐会时屋顶坍塌，目前1死28伤……”
新闻播报时，窗外接连有小石子被风卷起，砸到货车玻璃上，发出阵阵脆响。
“这车玻璃结不结实？”云昕有点担心。
“放心，都是防撞玻璃，专门加厚过。”
说话间，目的地已到。
张墨打开门下车，一阵狂风刮过，他差点没站稳。
“这风……也太大了。”
刚说完，嘴里进了一嘴的沙。
“呸呸呸。”
张墨忙着吐沙，云昕拿出货单，一一翻找出货物，“两箱压缩饼干，两箱牛奶，就这些。”
“恩，走吧。”
张墨拉着小推车，走在前面。
云昕跟在后头，正好有人给她挡风。
“404……”
乘坐电梯上楼，两人在404门口停下。
张墨敲了敲门，脸上摆出标准微笑，“你好，我们是货运公司的。你的货品我们已经送到，麻烦开门签收。”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
张墨再次敲门，把话重复了一遍。这次不管敲门声还是说话声，音量都比之前大了些。
然而还是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家？”张墨掏出手机，给顾客打电话。可惜等了半天，无人接听。
云昕侧耳倾听，片刻后很肯定地说，“电话拨出后，屋里响起了手机闹铃声。”
“手机在屋里，人不在？”张墨分外无语，“他人呢？”
手机不在身边，他想联系顾客都联系不上。
东西放门口，又或者之后再送，想商量一下都找不着人。
犹豫间，邻居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你们找小顾啊？他是自由插画家，在家里工作。今天没见他出门，应该在家，你们再喊喊。”
张墨再次提高嗓音喊话，并且非常用力地敲门。三分钟后，门还是没有打开。
“该不会出事了吧？”云昕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氧化碳中毒。
很难说清她为什么会联想到，总之在那一瞬间，“顾客可能一氧化碳中毒”，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深深扎根。
云昕问邻居，“他最近有没有在屋里烧炭？”
“有啊。”邻居点头，“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城市冬天断电吗？小顾知道了很着急，就在网上买了炭火和火盆。说烧炭能取暖，还能烤红薯，特别方便。”
“他之前烤了红薯，还给我家送过。”
邻居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他该不会是关着窗户烧炭，把自己熏倒了吧？？”
“有可能。”不知为何，云昕下意识觉得，事情真相就是这样。
“那得赶紧喊人开门啊！”邻居急了，“小顾是租的房子，我知道房东是谁，我帮你们喊人！”
“麻烦您了。”
多亏邻居热心肠，房东五分钟赶到。
“你们都没联系上小顾，怎么直接把我喊来了？要是人家只是刚好不在，咱们突然拿着备用钥匙进去，影响多不好？”房东刚开始还挺犹豫。
“这不是怕他出事吗？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没人接，邻居还说今天没看到他出门。”云昕忧心忡忡，“要是人在屋里出了事可怎么办。”
房东：！！！
她一下子被说服，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不管怎么样，总得看一看。”房东边开门，边解释般提起。
等开了锁，她还故意用力敲门，并大声喊话，“小顾，我们担心你，这就进来了！”
门一开，客厅一个炭盆烧的正旺。盆上放着铁架，铁架上放有红薯，这会儿已经全部烤焦。
门窗全部锁着。
一个男人倒在窗前，此刻已昏迷不醒。
房东脸都绿了，“小顾，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
“炭盆灭了，开窗。”说着，云昕率先开窗通风。
灭炭盆，最好的方法是倒沙子，其次是密封熄灭。可事出突然，张墨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最后索性往炭盆里倒水，“刺啦”一声，炭火很快熄灭。
云昕摸出手机，熟练地喊救护车。
没多久，救护车赶到，把人送去医院抢救。
房东腿都软了。她感激地看着邻居和云昕，“谢谢你们通知我。”
邻居唏嘘不已，“是小顾命大。要不是货运公司上门送货，我也发现不了。”
云昕也道，“我们只是怀疑，幸好房东愿意开门。是你救了他。”
邻居亲切，房东太太友善，云昕谦逊，一切看起来温馨而又和谐。
就是张墨忍不住扶额——耽搁了那么久，货还没送出去，今天晚上注定是要加班了。
不料走出小区，收到一则通知，“最新消息，龙卷风肆虐，造成3人死亡，请居民待在家中，如非必要不得外出。再重复一遍，最新消息……”
云昕疑惑，“货运公司送货，算是必要情况吗？”
张墨沉默。
别看他工作好几年，可眼下这种情况，以前从未遇见过，所以他也不知道。
不过当着云昕的面承认太没面子，他抿紧嘴唇，不说话，脑海里飞速思考。
没等想明白，车窗被敲响。
张墨一看，穿了警服，是警察。
他打开车窗，试图交流，“我们是货运公司的，打算给顾客送货……”
“这都什么时候了，送什么货？！”警察快速打断，“快找地方避一避！已经有好几辆汽车被龙卷风卷飞，还有电线杆、树木被龙卷风卷着到处乱砸。”
“我……”
张墨想说些什么，警察又打断，“赶紧的，别犹豫。把你们劝退后，我也得找地方躲躲。”
张墨哑口无言，只能服从安排。
龙卷风一刮就是几个小时。
等停下来的时候，外面街道上一片狼藉。
更悲惨的是，因为龙卷风肆虐，好些城市断电，其中包括本市。
刚听说这个消息时，张墨脑袋都是懵的。
大规模断电？还是好几座城市一起？这是会发生在现代化社会的事？？
遗憾的是，灾难是真的。他再三确认，别人劝他勇敢面对现实。
“之前不是有顾客担心自己所在的城市会步上其他城市后尘，跟着断电，还买了备用电源？”云昕提醒，“人家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不就用上了？”
张墨语塞。
他没敢说，他一直觉得顾客瞎操心，可能还有囤物癖。
如今回过头看，人家是真的既英明，又有预见性。反观自己，像极了乐观过头的傻子……
张墨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狼狈避而不谈，反问，“你呢，囤了吗？”
“吃的喝的用的都囤了。”云昕回答，“量不多，不过够撑一段时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东西囤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墨瞳孔紧缩，背后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