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范围，甚至包括了队伍最两侧声音根本传达不到的地方。
夏书逸早就知道林龙的群体性很强，但之前最多时也不过和十多只林龙相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点。
夏书逸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杨云那张脸。
杨云那个异界，就算是在整个泡泡世界里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特殊的，它对上任何一个异界，都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唯独药膳，它的辐射毫无作用。
药膳里的生物甚至因为它的存在而得以进化，例如那些蝴蝶。
现在想来，林龙的群体性或许也并不仅仅是种族特性，而是一种进化的体现。
夏书逸脑子里想着林龙的事，有些晃神，小电驴差点没刹住直接撞进人群。
紧急刹车后，夏书逸抬头看去时，面前董杨一群人已经被他吓得脸色铁青。
董杨、王磊、莫戎兵、伍容晨那个副官以及联盟的人和李巡都在，一群将近二十多个人，出于安全考虑，周围一圈还配备了些A级作为保镖。
山的另外一边，远处还有好几辆坐满了人的车，必要时候那些人会立刻冲过来。
“抱歉……”夏书逸下车，脑袋转动一圈，把小电驴推到旁边一棵树下放好，有机会他想还回去。
无人说话，一群人眼睛都追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夏书逸重新回到人群前时，一群人都还幽幽瞪着他。
夏书逸讪讪，他已经道过歉了，而且他也没撞到人，那么凶做什么？
看出夏书逸的无辜，心情正极度复杂的王磊一群人都忍不住揉捏鼻梁。
好片刻后，一群人才缓过劲。
转动脑袋看了一眼满山遍野的林龙，一群人强忍着嘴角肌肉抽动的动作，再次看向夏书逸。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王磊跨前一步。
“你要让它们去和那些异兽打？”莫戎兵眉头蹙起，他并不信任那些林龙。
“不，计划还是按照原来的进行。”夏书逸看看乖乖跟着他的小林龙，“它们不出手。”
“那你把它们带过来干嘛？”董杨声音拔高变调。
“就是带过来看看。”夏书逸顿了顿，他看向脚边的小林龙，“它想跟着我。”
董杨、王磊、莫戎兵脸上的肌肉在这一刻再绷不住，全部跳得欢快无比。
他们以为夏书逸是要带着这群林龙过来大杀四方，结果夏书逸告诉他们他是把那些林龙带过来参观散步？
夏书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书逸脑子真的进化坏了？
王磊一群人一口气梗在喉咙，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
夏书逸笑笑，他正欲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就在前方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见那身影的瞬间，他整个人僵硬，脸上地笑容也僵住。
那人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却又有些不同。
那人比记忆中的矮了一截，曾经的他比他高半个头，现在他们两个身高却一样，对方甚至比他稍矮一点。
夏书逸记忆中的那人才三十出头，再加上脾气好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缘故，给人一种分外温和的氛围感。
现在，那人身上明显有了岁月感，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受伤、疲惫和经年累月的巨大压力让他看着已经摇摇欲坠。
夏书逸记忆中的对方一直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他参与了十年之战，活了下来。
他具体是什么职位夏书逸并不知道，但他经常接到一个电话就消失许久，这样的电话常有……
但现在，对方给他的感觉虽然还是强大，却已经有种即将支离破碎的感觉。
那感觉，他曾经在白诉泠身上感觉到过。
然后他就被告知，白诉泠灵魂受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
夏书逸打量对方时，对方察觉视线，也看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对方身体明显停顿了下。
那人眼神有瞬间的不安慌乱，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夏书逸会生气，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靠近。
几秒钟后，那人站到夏书逸面前。
“夏书逸。”那人的声音还是温柔宽厚，和夏书逸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夏书逸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抱歉……”那人低下头。
第五军区暴露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知道夏书逸今天会来，他已经预想过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真的面对，打好的草稿却全都不记得。
夏书逸嘴唇翕动，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夏书逸轻咳一声，有些狼狈地移开发烫的视线，“你还活着就好，我还以为你死在……”
到了嘴边的话，夏书逸没能说完。
周昀然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才刚刚从他父母的死讯中走出来，他才刚刚接受他已经没有父母这个事实。
周昀然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地打击。
那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让他很多天里都不想说上一句话，也不想吃饭，就想静静呆着。
对周昀然的死亡，他的反应没有得知他父母死讯时大。
那不是因为他不在乎，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懂事，已经能够感觉到异界带来的那份窒息的压力。
后来，他毅然选择了参军，为的就只是能去周昀然死掉的地方看看。
“抱歉……”周昀然试图说点什么，“第五军区是隐秘部队，不允许和外面的人……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之前根本没想过还有第五军区，我……”
不管说得再多，他选择丢下夏书逸都是事实。
曾经的他突然就出现在夏书逸面前，不顾夏书逸的反对吵闹就把夏书逸带回自己家，进入夏书逸的生活，成了夏书逸的养父。
然后某一天他又突然撒手离开，还是以那种残酷的方式。
002.
夏书逸深呼吸，看去。
近了看，周昀然身上岁月的痕迹愈发明显。
“没事，我已经能理解……”夏书逸声音很轻。
他确实并不生气，也并不责怪。
如果没有进入军区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残忍，某天突然从网络上知道周昀然还活着，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甚至仇恨。
但见识过异界的残忍，他就很难再恨。
如果是他，如果有必要，他大概也会做相同的事。
如果他的选择他的举动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好一点，哪怕只一点点，他都会毫不犹豫。
“你长大了……”周昀然愣了下，他通红的眼眶中有了笑意，“比我都高了。”
夏书逸点点头，眼眶亦通红。
旁边，董杨一群人察觉到气氛奇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不说这个了。”周昀然深呼吸，看向周围那些林龙，“先说说接下去的事吧。”
夏书逸点头，收敛情绪。
“它们……”
“哦，我就是带它们过来看看。”
周昀然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动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听错了的茫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