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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温柔眼[重生](222)

作者: 仙气十足 阅读记录

她放轻脚步回到病房,看到青年已经睁开了眼睛,微微往右侧过脸,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

看到有医生来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没有输液的右手,缓缓搭在了床边。

青年口鼻间还戴着呼吸面罩,没有办法开口讲话,只能对着她缓缓眨了眨眼,像是想要寻求她的帮助。

绕到一号病床的床边,她微微弯下腰,小声问青年:“你想要什么?”

呼吸面罩内渐渐覆上一片白雾,青年极其缓慢地动了两下手指,指了指男人的方向。

还是没有理解青年的意思,医生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青年手中:“你可以打字告诉我吗?这样我就明白了。”

接过她的手机,青年微微垂下眼,用余光看着键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了一句话。

拿回自己的手机,她看到备注栏里写着:【I wanna pull his hand. Dr.(我想牵牵他的手,医生).】

两张病床离得非常近,但中间仍然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在半空中往外伸出手,青年还是只能碰到另一张床的边沿。

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医生将手机放回白大褂的口袋,接着便转过身,将男人平放在被子上的手臂往左侧轻微移动了一点点,刚好能让青年碰到。

再次检查了一下输液管的状况,医生对床上的青年抱以微笑,返回了办公区。

在拉上门帘的前一刻,她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病床上的青年阖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温和而又恬静,像是再一次陷入了梦乡。

他的手搭在另一张病床的边沿,尾指微微弯曲着,和病床上的男人轻扣在一起,像一个圆环。

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的拉钩,许下约定一百年不变,反悔的是小狗。

也是命运周而复始,环环相扣。

--

两人出院的当天,日内瓦专门派来了一个代表团,想接于白青和应晚回总部接受情况质询。

专机抵达波多黎各,负责接人的干员却在医院里扑了个空。

住院楼的护士告诉他们,早在今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悄悄办理了出院手续,在医院后门搭乘的士离开了。

下午一点,圣胡安国际机场。

两名戴着墨镜,大热天还穿着高领风衣的乘客刚登上飞机,就引起了机上所有空乘人员的注意力。

他们渐渐发现,一直到飞机关闭舱门准备起飞,头等舱里只有这两名乘客,没有其他人登机。

等到飞机开始滑行,应晚终于摘下脸上的墨镜,靠在座椅前慵懒地开了口:“难得能单独相处,我就把这趟航班头等舱的票都买了。”

于白青正在摘墨镜的手一顿:“?”

“日内瓦那帮老东西派人在医院里安装了窃听设备,每天都想着从我们嘴里套东西。”应晚回头望着他,脸上满是虚张声势的惊讶,“哥难道不知道?”

于白青:“……”

他躺在床上昏迷了大半个月,醒过来的时间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孩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窃听器这种东西。

现在回头一想,每次难得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应晚讲话的时候都避重就轻,恐怕就是为了不让国际刑警的那帮高层起疑。

飞机冲向云霄,头等舱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于白青察觉到应晚偏过头,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右肩。

在昏暗光线下,他听到应晚说:“我已经找到了,牧羊人的下落。”

“寰亚星梦”号抵达波多黎各港口后,IFOR联合当地警方在附近海域进行了大规模的地毯式搜查。所有登船的乘客名单都能和下船的人逐一对上号,而其中那些身上有纹身,与“黑庭”有所关联的人员也已经被一网打尽,包括几名萨瓦尔警方的高层人员。

除此以外,IFOR的干员们还在邮轮上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是国际刑警的前任总督察于成周,另一个早已在冷冻舱冻成干尸的SCIB调查员Andrew。

所有人里,唯独只有“牧羊人”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通过牧羊人在船上留下的血迹进行DNA比对,警方很快便锁定了“牧羊人”的真实身份。

此人五十出头,具有双重国籍,在杀死应晚的父母前,曾租下了日内瓦大使宅邸隔壁的豪华别墅,当了应晚家三四年的邻居。

也正是因为大使夫妇渐渐对邻居放下了戒心,才让牧羊人有了接近应晚,潜入宅邸杀害应晚父母的机会。

警方原本推测,牧羊人已经混在乘客中离开了邮轮。但在深度调查中,又在邮轮的暗道地板上发现了牧羊人一路上留下的血迹。血迹一路延伸到邮轮负六层的高压炉舱房,门内有一扇船员用来倾倒有害垃圾的舷窗被人为撬开。

根据这一线索,警方有理由怀疑,牧羊人也像于白青和应晚两人一样,最终选择了跳海逃生。

牧羊人的腹部受了枪伤,而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在海水中极易引来鲨鱼群。如果照此来推断,那他很有可能已经葬身于鱼腹之中了。

于白青知道即使生还的几率很小,警方依旧没有放弃调查牧羊人的下落,却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了消息。

“他被一艘哥伦比亚的远洋捕捞船救了,但因为在海中受到了大型肉食鱼群的攻击,加上伤口感染,下半身受伤严重,最后只能高位截肢。”应晚语气淡淡,仿佛在说着什么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和事,“日内瓦方面对哥伦比亚申请了引渡,但由于哥伦比亚当地警方判断他是重度精神分裂症,对于社会高度有害,所以目前仍然关押在哥伦比亚的精神病院里。”

“一辈子生不如死地活在妄想当中,这远远比死还要可怕。”话音落下,他的唇角终于稍稍往上扬了起来,“你说对不对,哥?”

听到小孩用天真烂漫的语气就这么宣布了一个人的结局,于白青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肩膀微微放低了一些,想让身旁人靠得舒服点。

四周的空气静了下来,于白青听到应晚轻声说:“我知道我们逃不了多久,日内瓦的那帮老家伙还是会找上我们,要我们把所有事一件件记录下来,对着调查员来回重复几十上百遍。”

“但在那之后呢?”应晚顿了顿,继续问道,“哥想干什么?还是想当警察?”

“……”

静静沉默了半晌,于白青沙哑着嗓音开了口,“都可以,看你。”

“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如果你想待在繁市,我们就在那里扎根,你挑一套你喜欢的房子,我们先付了首付住下来。”他闭上双眼,缓缓靠回了头等舱的座椅靠背,“如果你想回日内瓦,我就和上面申请,调任去总部的IFOR工作。”

“如果你还想读书,我就给你报个辅导班,看看能不能报名参加国内的大学入学考试——”

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也隐隐觉得有些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