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再生欢(750)

杨仪啼笑皆非。

廖小猷却嘿嘿一笑,把自己的衣袖一撩:“小太医,反正无事,再帮我诊诊脉吧。”

他之前被那虫子吓坏了,总要给杨仪看过了、得她一句话才放心。

杨仪探身过来,在他粗壮的手腕上听了听,皱眉。

廖小猷吓了一跳:“怎么了?不会又有了吧?”

杨仪说道:“没,你是有点儿消化不良……大概是才进京,水土不服吧,先不要吃的过饱。”

廖小猷爱惜地看看自己的肚子:“我先前只吃了个半饱,既然小太医吩咐,我照做就是了,只要不是长虫一切好说。”

杨仪本来想问问俞星臣到底要去哪里、见什么人。

但是廖小猷把车窗堵住,她连向外看都不能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来。

廖小猷先艰难地钻出,还要尽量小心别把车门给撞坏。

他见杨仪出来,不等她下地,轻轻地撮着她的肩头把杨仪捧起来,又轻轻放下。

廖小猷抱怨道:“小太医你怎么这么轻呢?真怕一不留神把你捏碎了。”

杨仪忍笑,感觉像是荡了一次秋千。

廖小猷又问:“这是哪儿?”

杨仪跟着转头,见是一处陌生的门首,也不是高门大户,倒像是个平民百姓的居所。

正疑惑,灵枢上前一推,门竟开了:“大人?”

俞星臣点头,灵枢便闪了进去,顷刻叫道:“大人!”

听灵枢变了声音,俞星臣忙进内,杨仪跟廖小猷在后。

不很大的一处小院,正面四五间房。

房门敞开着,灵枢正站在堂屋里。

俞星臣跟杨仪忙进了门,杨仪先闻到一股血腥气。

而地上淋淋漓漓地也洒了几滴鲜血,像是有人受伤所留。

俞星臣走到里屋向内看了看,屏息:“大公子。”

此刻杨仪来到他身后。

杨仪进门的时候还纳闷,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等跟着俞星臣向内看去,却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竟正是顾瑞河!

而在顾瑞河怀中抱着一人,她起初没看清楚,只瞧见一抹灰色的裙摆。

竭力一探头,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霜尺?”

在杨仪所知,霜尺是给判了流放的。

当初闻北蓟临死之前,让杨仪答应保住霜尺的命,虽说流放不免,但毕竟不至于横死。

哪里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她一时震惊,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顾瑞河抱着霜尺的姿势,竟分不清是他杀了人呢,还是……

俞星臣及时说道:“回头我跟你解释,先救人吧。”

杨仪忙将那些杂乱思绪摁下,疾步上前。

顾瑞河正神智恍惚,察觉有人靠近,挥手,哑声喝道:“滚开!”

话音未落,灵枢闪电般攥住他的手腕:“大公子,你看清楚了,杨侍医是来救人的!”

顾瑞河泪眼朦胧,猛然听见“杨侍医”三个字。

抬头一看是杨仪,眼中的光芒就像是灰烬之中闪出一点火光。

“杨侍医,杨侍医……”大公子颤声:“救命,求你救救她!”

他本就是跪坐着,此刻就如同给杨仪下跪一般。

原本杨仪只看见顾瑞河满身是血,此刻走近了才发现,霜尺颈间鲜血横流,看那血洞以及血涌的样子,只怕伤到了大脉。

杨仪屏住呼吸,没有理会大公子,只先看霜尺的脖颈。

抬手摁住她脖颈上方的大脉,又命顾瑞河:“你来摁着此处。”

顾瑞河的手在发抖,按照她吩咐摁过去。

杨仪叫灵枢取水,先从搭帕之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轻轻地划向霜尺脖颈。

顾瑞河差点叫起来:“你干什么?”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大公子,她才是大夫。”

顾瑞河扭头,对上俞星臣沉静的眼神。

杨仪不言不语,顺着霜尺的伤口轻轻地划破肌肤,露出一处缺口。

她回头洗了手,找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拨开伤口细看,稍微松了口气。

霜尺的颈间大脉被刺破,幸而只破了一处,杨仪垂首,给她缝合被刺破的血管大脉。

别说是俞星臣见不得这些,顾瑞河也是毛发倒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杨仪的手,俨然已经似灵魂出窍了。

先前,就在顾朝宗传他问话的时候,顾朝宗所派的人,已经到了霜尺藏身的这个小院。

他们是来奉命把霜尺弄走的。

门房还以为是顾瑞河到了,开门才见是四个凶神恶煞之徒,知道大事不妙。

刚要叫嚷,被其中一个揪着脖颈,用力撞在门上,直接昏死过去。

身后一个小厮见状,吓得色变,不敢出声。

这里除了门子跟小厮外,其他都是些丫鬟跟嬷嬷,哪里能跟四个带刀的本家侍卫如何?

其中一个侍卫看看里屋,压低声音:“人呢?”

小厮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竟不能言语,那侍卫没有耐心,一巴掌挥过去,竟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剩下一人在外头守着,另外三人悄悄地进了里屋。

正霜尺在炕上盘膝缝一样东西,她做的很仔细,竟没有在意外头的些许响动。

听见脚步声,霜尺还以为是丫头:“倒一杯水。”

耳畔听见了异样的冷笑。

霜尺的手一抖,绣花针刺在手指上,飞快冒出一颗血珠。

她抬头,才发现面前站着三个神情不善的男子。

“你们、是何人?”霜尺把自己手上缝补的东西往身后的被褥下掖了过去,一边喝问,“为何青天白日的擅闯民宅?”

侍卫们打量着她。

霜尺身上,穿着一件素青的棉衫,底下是灰色的布裙。

挽着乌云发髻,发端只有一支银簪,看着极为素净。

甚至她的脸上也毫无浓妆艳抹之态,只略扫娥眉,淡敷脂粉而已,竟丝毫风尘之气也无。

若不是早知道了她的底细,还以为是找错了地方呢。

为首的侍卫讥笑道:“民宅?你一个娼女,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良家女子?”

另一个说道:“啧啧,这相貌还算过的去,只不过……也看不出到底是哪儿过人,才把咱们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大公子平时看着是何等正经,青楼都不肯去,哪里想到背地里藏着个妓/女,真是难说!”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好好的大家公子,喜欢这一口?我要是他……什么名门闺秀还不可着挑?”

他们三个竟肆无忌惮地调笑起来。

霜尺早怀疑他们的身份,听了这些话,知道是顾家的人无疑。

她拧眉:“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倒是想干,”一人下/流地笑道:“只可惜,我们爷的话,要带活的回去……不过你别高兴太早,落在我们爷手里,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呢。”

霜尺见势不妙,抄起桌上的剪子。

三人大笑:“哟,还要跟我们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