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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603)

果然夫妻两个反目,吴销因想要保命,百般祈求妻子答应献身,却被骂的不堪,吴销愤怒之下砍死了妻子,却又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激怒之下,便又自戕了。

这般自相残杀的结局,叫吴娘子笑破了肚皮。

此后苟七本来惶惶然,出去躲了两日,听到顺天府查说是夫妻琐碎动手互殴,这才松了口气,对于吴娘子很是钦佩,从此事事都听她的。

然后就是黄家,黄友兴跟钱三娘去求子,吴娘子很看不惯黄友兴那个得意洋洋的贱样儿,摸清楚了黄家的底细,便动了手。

乃至苏有旺家里,因云娘姿色出众,跟苏有旺小夫妻恩爱非常,王大夫给苏有旺看过之后,回去变本加厉地说了些话,令她嫉恨于心,凭什么只有她过的这般不如意?

方炜跟王娘子亦是大同小异。

至于王大夫,吴娘子早就厌烦到极点。又听说苟七被擒,她就想了这个法子,故意说有蒙面人作案,就是误导巡检司跟百姓们,一来把自己撇清出来,二来,就如俞星臣之前推断的一样了。

王大夫是个蠢透了的,素来欺压她欺压的惯了,哪里知道吴娘子的厉害,刀刃从脖子上划过他还不知怎样呢,直到临死那一刻才醒悟。

苟七从受害者家里所取之物,吴娘子有的知道,有的不知。

不过,看着俞星臣摆出的那些物件,她的脸色倒也没多少变化,一边辨认东西,一边回想这东西可能是在哪一家的,虽然也有些记不清或者弄错,但对俞星臣来说并不算问题。

到最后,俞星臣屏退左右,只灵枢在门口。

他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羊脂玉佩。

“这个,你可认得?”

吴娘子没看见他从袖子里拿,还以为是跟那些东西一起的,定睛看了会儿,疑惑地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个,看着似乎不便宜,也是苟七所拿?”

俞星臣知道她没有说谎,便没再问下去,只叫她把那些供词上画押了事。

王娘子无罪开释,钱三娘毕竟手刃黄友兴,依旧押在牢中。

美娘因藏匿赃物,念不知情,杖二十,流放一年。

苏有旺也自回了铺子,不提。

俞星臣将吴娘子所交代的那些并未爆出的案子记录抽了出来,其他的整理呈递,也自是死罪难逃。

这些本有条不紊,只有一件有点为难。

那王娘子这几日在牢房之中,突然犯了恶心,时常呕吐。

起初以为是气郁于内,后来钱三娘发现了不妥,便求他们给请了个大夫。

那大夫给王娘子一把脉,竟是有了身孕。

王娘子闻听后,如被雷击,反应过来后便拼命地开始拍打肚子,又把头往墙上去撞,要不是狱卒们拦的及时,只怕就要出人命了。

王娘子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钱三娘虽然一心护着腹内孩儿,但她起初也十分厌恶,还想堕下。

只不过几次都不成功,加上后来被黄友兴各种作践折辱之时,唯有腹中胎儿似跟她心灵相通,故而逐渐改变了心情,格外疼惜。

她倒是能理解王娘子的心情,只是无言以对。

在放王娘子出牢狱之时,她跪倒在俞星臣跟前:“俞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能够洗刷人的冤屈,只是我、我如今没有脸再回去见人,尤其是……”

她摸了摸肚子,痛哭失声:“我实在是不想活也活不了了,还不如当初没有救我,让我不能跟随丈夫而去,反而怀了孽种,我不如死了。”

俞星臣看她伏地嚎啕,任凭他心思灵巧口灿莲花,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道:“回去吧,再怎么说,活着……总比一死了之要强。”

王娘子抬头,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俞大人,那位杨侍医呢?她、她是个最善解人意的,能不能求她……给我一副堕胎药!我、我实在不能留着这个孽种,除去他,我还能活,留着他,我只能死!”

俞星臣一惊:“她不会干这种事。”

他甚至没有问杨仪,而立刻知道她会怎么做。

王娘子道:“俞大人,求您问问她,或者您请她来,我当面儿求她……她是那样好心的人,总不会见死不救。”

俞星臣嘴角微动,他本来不想跟这女人再说什么,可此刻竟不由自主地说道:“她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但……此时对她而言,救了你,就要杀死……”那个孩子。

王娘子呆呆地听着:“我不信,我不信杨侍医会那么狠心!为了个不该存在的孽种祸胎,而不顾一个活人的生死吗?”

俞星臣拧眉想了会儿,道:“总之这件事,你不必求我,你若真有此心,或者……你去求她试试看。”

王娘子被点拨:“对,我亲自去求她!她一定肯的!”又疑惑:“可是、那太医杨家的门儿我怎么能靠边……”

俞星臣道:“这就与我无关了。”他拂袖离去。

忙完了这些,天色已晚。

灵枢从外进来:“大人,有一件事。”

见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灵枢搓了搓手,上前给他按头。

“说罢。”俞星臣眉眼不抬。

灵枢说道:“今日听闻永庆公主进宫给皇太后请安,出来之时便接了杨侍医上车辇。”

俞星臣一抬眸。

灵枢看他一眼:“本来接杨侍医的杨二爷他们不知如何,都跟在后头。可车辇到了半路,却有夏家的绮姑娘骑马拦路,说是有人急病,竟把仪姑娘带走。然后……夏绮就动了胎气,一通忙碌,好歹顺利生产了。”

“公主……”俞星臣的眉头不知不觉皱起:“夏绮?杨仪……”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摸袖中那物,身体蓦地坐直了。

灵枢打量他脸色:“还有一件、一件小事。”

俞星臣转头。灵枢就把今日扈远侯府请了金妩跟杨甯的事情告诉了他,俞星臣只淡淡地皱了皱眉,果然如对待一件小事般忽略过了。

此刻,侍从来说冯旅帅召见。

俞星臣起身前往,到了正厅,冯雨岩在看一份公文,见他来了便招手叫到跟前。

俞星臣行了礼,拐到桌后。

冯雨岩把手中公文递给他:“你看看,这是海州才来的文书。”

“海州?”俞星臣听见这个词,一惊,忙低头看去。

他看的很快,脸色也越发凝重。冯雨岩在旁道:“海州知县谭楼跟巡检司程瑶联名奏说,近来海州地方出现食人之怪,弄的人心惶惶,巡检司缉拿无果,反而折损了两名巡差……”

俞星臣道:“大人想派人前往?”

冯雨岩瞥着他:“你说呢?我本来想,十七倒是个干这种事的好手,偏他又受了伤……”

俞星臣迎着冯雨岩的眼神,目光闪烁,终于道:“若大人信得过,下官愿意前往。”

冯雨岩迟疑道:“你当真愿意?可……”

俞星臣道:“大人,巡检诸地司内案情,本就是下官的职责。”

冯雨岩忖度:“但此事说来甚是诡奇,若没十七跟你随行,我不放心。”